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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1
星期六
当前报纸名称:山西日报

故乡风情 时代脉动

日期: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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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10版:副刊       上一篇    下一篇

编者按
  秋光正好,家国同庆。在这满载收获与喜悦的时节,一幅幅怀着对故土怀念与眷恋的美好画卷徐徐展开。
  风陵渡的回家路,牵系三代人的记忆;左云的帐篷欢歌,点亮边塞新景;岢岚四十载蝶变,镌刻个人成长;峨嵋岭林间的红嘴蓝鹊,诉说生态之兴。视角各异,却奔涌着同一份滚烫深情——笔下是家乡草木山河,心间是祖国大地日新月异的蓬勃脉动。
  读着这些文字,能触摸到岁月沉淀的温暖,能看见今昔对比的惊喜,更能读懂个体与故土、小家与大国间无法割裂的血脉联结。它们清晰印证:每一寸土地的变迁,都是祖国发展的生动注脚;每一份对家乡的热爱,都是家国情怀 最质朴的表达。
  国庆佳节即将来临,我们将这些饱含温度的文字呈现在大家面前,愿你我一同在字里行间,读懂故乡的故事,也读懂中国的蓬勃。
  家乡是每个人心底永远的牵挂,《我写我家乡》栏目欢迎广大读者、作者来稿,把你们热爱的家乡说给更多人听。投稿邮箱:sxrbshzk2@163.com。

小城悠悠时光好
白建平

  岢岚县:清澈的岚漪河两岸建起了湿地公园,曾经破旧的老街变成了古色古香的文化街区
  仲夏的岚漪河泛起细碎银光,我站在新修的观景平台上,望着对岸鳞次栉比的楼宇。晚风送来槐花的甜香,恍惚间让我又回到了那个踮着脚在村口眺望县城方向的清晨。这座承载着我半生记忆的晋西北小城岢岚,在近40年的时光长河里悄然蜕变,而我与它的故事,恰似一本写满岁月痕迹的厚重书卷。
  儿时的家在距离县城15公里的小山村,黄土坡上错落着几十户人家。每逢赶集日,父亲总会套上驴车,载着山货去县城换煤油和盐巴。10岁那年,我坐在父亲的毛驴车上颠簸了3个多小时,第一次进了城。青石板铺就的老街两侧,商铺鳞次栉比。我攥着父亲给的5分钱,在供销社买了人生第一根冰棍。冰凉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时,望着街道上骑着二八自行车呼啸而过的年轻人,我暗暗发誓一定要走出大山,到县城里读书生活。
  16岁那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城高中。背着母亲手工缝制的被褥,真正走进这座魂牵梦绕的小城。学校宿舍是一排红砖平房,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的两铺炕上。在我眼里,这里的一切都充满新奇:明亮的电灯、宽敞的教室、装满图书的阅览室。
  星期天清晨,我和同学们沿岚漪河晨跑。那时的河岸还是一片荒滩,长满芦苇和野草。冬天河水结冰,我们就在冰面上打滑溜。周末常和室友去老街逛,在国营饭店买一碗刀削面,倒上老陈醋,吃得津津有味。
  高中三年,我见证了县城的点滴变化。第一家录像厅开业时,放学路上总能听见里面传来港片的打斗声;百货大楼装上了玻璃幕墙,橱窗里陈列着时髦的的确良衬衫。这些新鲜事物不断冲击着我的视野,也让我更加渴望去外面的世界闯荡。
  1985年,我考上了省城的大学。临行前,在县城照相馆拍了几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我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站在斑驳的城墙根,眼里满是对未来的忐忑与期待。火车缓缓驶出小站时,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县城轮廓,泪水模糊了视线。
  在外学习工作近40年,岢岚始终是心底最深的牵挂。夜深人静时,总会想起县城的种种:母亲在老街买的油茶面,冬日里热乎乎的烤红薯,还有同学们挤在宿舍里分享的烤土豆……这些细碎的记忆,像窖藏的老酒,随着岁月流逝愈发醇香。每次收到老家来信,字里行间都是县城的新消息:老街改造了,建起了第一座高楼,通了高速公路……
  去年退休后,我毅然决定回到阔别已久的岢岚。当绿皮火车驶入小城时,眼前的景象让我几乎不敢相认:宽阔的柏油马路,林立的现代化建筑,清澈的岚漪河两岸建起了漂亮的湿地公园,曾经低矮破旧的老街如今变成了古色古香的文化街区。
  住进新建的小区,推开窗就能望见儿时心心念念的县城全貌。小区里住着许多儿时的玩伴,虽然鬓角已染霜雪,但重逢时依然能一眼认出彼此。我们常常坐在凉亭里,聊着这些年的变化,感慨时光飞逝。清晨沿岚漪河散步。河边的健身步道上,年轻人跑步锻炼,老人们打太极、跳广场舞。昔日荒滩上,建起了现代化的体育馆和图书馆。周末常去非遗展馆,看着展出的老物件,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岁月。
  最让我感动的是,小城在发展的同时,始终保留着那份独特的烟火气。老街深处的羊汤店还在,老板依然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农贸市场里,熟悉的乡音此起彼伏;逢年过节,街头巷尾依然能看到热闹的社火表演。
  如今的我,每天过着闲适的生活。上午去老年大学学书法绘画,下午和老友们喝茶聊天,傍晚在河边看夕阳西下。看着小城日新月异的变化,内心充满欣慰。这里既有现代化的便利,又保留着浓浓的乡情。
  岚漪河的水依旧静静流淌,带走了岁月,却带不走记忆。这座小城,既是我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最终的归处。在这里,时光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让我有足够的时间,细细品味生活的美好,续写与这座城未完的故事。
  站在人生的黄昏,回望来时路,深深懂得:所谓故乡,不仅是地理意义上的出生地,更是心灵的栖息之所。这座陪伴我走过半生的小城,早已融入血脉,成为生命中最温暖的底色。

遍地葱茏鸣吉祥
吴国荣

  万荣县:家乡变了,农村变了,生态不断优化,珍稀鸟儿也落脚此地
  赋闲之后,每年和夫人都要在清明和中秋前后回老家小住,似乎把在城市里积聚的烦躁、憋闷消磨殆尽,方可尽兴。我的老家在万荣县,回乡后除了在自家小院吃饭、休息、阅读、习字之外,就是到田野里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
  在老家,我哥哥有一片林地,林地里也埋葬着我们家族几代的祖先。我们到那里或浇水、或锄田、或挖野菜。累了的时候,就坐在树林里休息休息,听鸟禽鸣叫、看兔子奔跑,甚是惬意。树林里的鸟有好多种,大都是过去在农村时就都熟悉或者听惯了叫声的老相识,有麻雀、灰喜鹊、斑鸠、布谷鸟、画眉、阳雀、竹鸡等等。它们的叫声虽单调,但遥相呼应,就成了交响乐,在树林里、在田野上久久回荡。还有野鸡,小时候我们这里很少见,如今也常在林子里或者田边出现,只是一遇见我们就飞走了。但有一种鸟我们从来没见过。它们三五成群,长得像喜鹊却比喜鹊更加华贵、飘逸,尾巴特长,嘴和腿以及局部羽毛颜色也有所不同。我们一进入它们的领地,它们便盘旋在我们的头顶鸣叫,声音很凌厉。
  从农村到城市,一晃40多年了,这些年,老家的自然生态变化很惊人。村里的巷道、小公园、乡道两旁断断续续栽植了好多树,且品种繁多。针叶树的柏科类里,除了传统的侧柏之外,还有桧柏、蜀柏、龙柏等;松科类里有雪松、油松、白皮松、华山松、樟子松、云杉,更可贵的还有红豆杉等。阔叶树里,除了固有的桐树、槐树、柳树、榆树、桑树,椿树、楸树、杨树外,还新栽了栾树、枫树、槭树和具有药用价值的杜仲等。连阔叶常青的女贞、紫薇和红叶石楠等树种也跨过黄河,引种到了峨嵋岭上。更为重要的是,紧靠孤山的老家还大力发展果业经济,一半土地都栽植了果木树种。到了春天,杏花开了、桃花开,梨花开了、苹果花开,加上满山遍野的各种药材花和油菜花,这里就成了一个植物园,树木参天,蓬勃葳蕤。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回去哥哥的林地,我们又增加了一项新任务,就是对那个不认识的鸟种进行验证。进入林子,那鸟仍视我们为不受欢迎的人。于是,我们努力用人类的肢体语言同它们友好沟通,好不容易才达成大路朝天、各走一端的共识,双方默契为互不干扰、各行其是。说是各行其是,其实我的夫人是在我的劳作掩饰下,悄悄藏身于隐蔽的角度,用手机抓拍鸟的全身照。这种鸟比较机警灵敏,在树上老是跳动飞驰。拍了好长时间,总算拍出来几张能看清楚的全身照。选其中一张辨识度较好的照片上传到网上,鸟的身份信息一览无余。
  这种名为红嘴蓝鹊的鸟,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其喙和跗跖呈鲜艳的猩红色,前额、头顶、喉和上胸均为黑色,头顶至后颈的羽毛末端呈现白色、蓝白色或紫灰色斑点,其余部分为白色,有时带有蓝色或黄色的色调,两翅为黑褐色。尾羽长达35厘米至47厘米,呈紫蓝色或蓝灰色,尾端呈白色。东晋河东郡郭璞注:“似鹊而有文彩,长尾,嘴、脚赤。”
  据了解,我国古代就开始了对红嘴蓝鹊的驯养,并屡屡在文学艺术作品中体现。唐代墓室壁画及石椁线刻画中,一种与人关系亲密的长尾鸟便是红嘴蓝鹊。它也是我国神话传说中的“青鸟”。唐代诗人李商隐在《无题》一诗中写道:“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的青鸟,被描绘为传递爱情信息的使者。从《山海经》中走出,化身为西王母的信使,被后人赋予了很多吉祥美好寓意的神鸟,就是红嘴蓝鹊。
  红嘴蓝鹊主要生活在山区的阔叶林和针叶林中。由于老家的生态不断优化,所以它们也落脚到此地。能从秀美之地迁徙到黄土高坡,从远古衍生至当今美丽乡村建设的村落,象征着光明与希望,寄托着幸福与美好。农村变了,家乡变了,水碧山青空气静,遍地葱茏鸣吉祥!

一路山水一路歌
郭宏旺

  左云县:万亩葵花园,一片丰收景象;威鲁堡内外,一派边塞风光
  家乡左云,也称为白羊地,地处晋北边塞。几十年前,这里水资源十分丰富,大河流水潺潺,山涧小溪淙淙,是河沟便有流水。后来一段时间,水资源断崖式减少,只县城西北的小河口村、县城东北的八台子村附近尚有山泉渗出。今年夏秋降雨又频又量大,五路山下的许多河流都恢复了曾经舒眉展眼的样子,着实令人眼前一亮。连日阴雨后天大晴,我便迫不及待从县城出发沿长城一号旅游公路走了一趟,一路所见颇令人兴奋。
  首先到达长城小镇,然后原路返回。长城小镇近日没什么特别活动,不过仍有不少游人前来观赏万亩葵花。葵花已经过了怒放的花期,沉甸甸的籽盘下垂,一派丰收在望的景状。点缀其中的高粱田里穗头林立,不久后将变为一片片骄人的赤红色。
  公路北侧,与金家沟村对应的位置,河水“哗哗”流泻,漫过一长排低坝时形成了灵动精致的小瀑布,大约五六家人在河边搭起了露营的帐篷,乳白色的、咖色的、银灰色的,簇在一起,宛如几朵新生的大蘑菇一样可人。大人小孩,石丛流瀑,蓝天白云,放牧的牛羊,好一幅惬意的休闲美画卷。
  继续西行至威鲁堡月花池,景区配套设施已较前几年完善了许多。登上4层的长城阁观景台举目北眺,天高地阔,白云缭绕,一派北地边塞风光。就在月花池西堡墙下不远处,又是一处河湾,草青水澈,溪水边两顶橙黄色小帐篷格外惹眼,旁边有人忙乎着烧烤,两个小孩儿在一旁欢呼雀跃。艳阳当空,秋风送爽,美景,美食,美美的人儿,美美的心情。
  返至八台子教堂遗址景区,出入的道路均已铺上柏油,十分平坦方便;曾经通往天眼小池的沙土路,现已变成由黑色条石铺就的数百级栈道,美观便捷。小池北面,是一处天然泉眼。以往泉水也长年不断,但量不太大,汩汩悠悠的样子;今年泉眼的水量增了数倍不止,泉水呈喷涌状。前来游览的人们大多会顺便接些山泉水回去,我也不例外。回到办公室后,迫不及待煮了一壶,开过的水无任何杂质,泡一杯安吉白茶,茶汤清澈透亮,看来确是纯纯的山泉水。站在天眼小池畔,向东望去,隐约又现零星白色“蘑菇”几顶,天、人、景合一,多么怡情怡心。
  最后返回至宁鲁村附近。前去镇宁箭楼途中要过一条河,往年长长的河床全部干涸,今年雨水多,低凹的漫水桥上已形成小急流,河水清澈滚滚东流,虽不是波涛汹涌,但也颇有撼动人心的气势。往年几乎无一丝水迹的主河道与支河道均已清流奔泻,断崖处成瀑。石间清流飞溅、蓑草碧绿,站在河边,鼻腔中满满的是“软泥中清荇”的淡雅味道。回归大自然,是所有休闲活动中最绿色最宜人的。
  景美自不必说,美景中的人,才是美之焦点。几条河道交叉的地方有一处凸地,一群年轻人男男女女,衣着靓丽,遮阳帽,防晒衣,选择了这绝美之地野营,他们并没有搭帐篷,直接享受大自然天然氧吧全方位百分百的拥抱。数把布椅两小桌,摆开各种饮品美食,他们居然还带了一个大大的音箱,一位胖墩墩的男孩儿一直在唱歌,男孩儿嗓音浑厚粗犷,极有穿透力。碧空悠悠,牛羊满坡,清流环绕,青春靓影,美曲串烧,欢歌笑语……是几欲连线人间与天堂的感觉。
  返程途中,偶遇三三两两的骑行客,车后架上绑着圆鼓鼓一卷行囊,我猜大抵也是露营休憩的小帐篷吧。正琢磨的时候,一支队伍呼啸而过,那是五颜六色的一支自行车车队,每年他们都会在这条长城旅游公路线上拉练集训。队员是来自不同省份的专业自行车赛运动员,他们皮肤黝黑、身姿矫健,是速度与激情的组合。
  一路山水一路歌,一路点缀帐篷花,而这一切的美好都离不开雨、水的托举。美哉,五路山;美哉,长城内外;美哉,白羊边塞……

最是牵念回家路
杭一卓

  芮城县风陵渡:田里多了成片的光伏板,山顶立起了一座座“大风车”
  我向来不爱说“走的桥比路多”这类话。比起悬空的桥,我更爱脚下踏实的路——曾踩着晨露踱过校园的水泥路,每一步都沾着青春的朝气;背着行囊踏过草原没踝的积雪小道,脚印里盛着远方的向往;披着霓虹穿过闹市的柏油街巷,车水马龙里藏着人间的烟火;听着古刹钟声走过斑驳的青石板路,岁月在砖缝里悄悄酿着故事。但所有路里,最牵念的还是那条回家的路,它像根细细的线,一头系着我,一头拴着故土的晨昏。
  我的家乡有个浸润着诗意的名字,叫“风陵渡”。与潼关隔河相望。不仅藏着“郭襄一见杨过误终身”的缠绵传说,更盘桓着无数弯弯绕绕的山路。那路像极了拧劲的羊肠,九曲回环地缠在山野间,串起一块块叠着岁月的梯田、一座座嵌在褶皱里的山村,也串着几代人沉甸甸的故事,每一道弯都藏着光阴的絮语。
  走在风陵渡,最先要提的是横跨黄河的路。如今架起的大桥铁骨铮铮,稳稳连通着山西与陕西,车流往来间,两岸的烟火气都连在了一起;而更早的时候,这里只有渡船在浪涛里摇摇晃晃,一桨一桨地摆渡着往来人的期盼。年轻的爷爷和奶奶历经人生起落,从车水马龙的省会归隐到僻静的乡村,却把日子过得像山涧的泉,清冽又绵长。爸爸总说,那时的爷爷像个独行侠客——腰间别着铁皮喇叭,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顶风冒雪往黄河滩里冲。雪粒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似的疼,他却能在冰封的河滩里蹚出一条路,往返间驮回一家人的柴米油盐,也驮起了一家人沉甸甸的日子,那车铃叮当里,都是生活的热望。
  再后来,黄河上的大桥渐渐坚实了,山间的路却依旧在沟壑里蜿蜒,像根扯不断的线,牵着两岸的情分。妈妈说,她和爸爸年轻时,就常并肩走在这条路上。微风卷着雨丝漫过来,青草混着新翻的泥土气息扑在脸上,是春天独有的清甜。放羊的老汉坐在坡上哼着酸曲儿,见了他们便眯眼打趣:“哪儿来的这么一对有福气娃娃?”两个人瞬间红了脸,手牵得更紧,踩着湿软的泥土往大山深处走,笑声落在梯田里,惊起几只蚂蚱,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味道。
  沿着山路往上,穿过成片的花椒林,有个拐得格外急的弯。我小时候爱拉着爸妈在这儿拍照,镜头里总少不了身后层层叠叠的山,像幅永远画不完的水墨画。记得有一年大雪封山,晓波叔的车在结冰的路口打了好几个滑,我们索性把行李托付给叔叔阿姨,一家三口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步行回家。爸爸边走边讲长征故事,风雪里的声音格外清亮;我一会儿追着田埂上惊窜的野兔跑,一会儿望着远山的轮廓发呆,觉得那山像爷爷讲的故事,藏着数不清的秘密。妈妈举着相机,镜头里装着雪后青黛色的山、裹着红围巾奔跑的我,还有远处窑洞顶上慢慢升起的白烟——奶奶早揉好了一炕的年馍,在烧得旺旺的灶旁搓着手等我们,那团白气里,都是家的温度。
  如今再走这条路,花椒树依旧在风里漾着麻香,野鸡还在田埂间扑棱棱飞蹿,喜鹊在最高的柿子树上搭着碗大的窝,时光仿佛在这些熟悉的景致里停了脚。不同的是,田里多了成片的光伏板,在阳光下闪着碎银似的光,像给土地镀了层希望;山顶立起了几座“大风车”,叶片转得慢悠悠,把风的絮语都酿成了新的故事。曾经坑洼泥泞的山路,变成了墨色的柏油路,车轮碾过只听得到风的声音,温柔得像奶奶的叮咛。我坐在驾驶座上,开车载着鬓角染霜的爸妈往家走,后视镜里,来路渐渐远了,前路却越来越清晰。
  路的尽头,已年过八旬的爷爷奶奶正坐在巷口的石碾子上,和邻居唠嗑晒太阳,阳光在他们银白的发丝上镀着金边。望见我们的车,奶奶慌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扯着嗓子喊:“回家喽,我家点点回来喽!”那声音穿过风,像颗糖,在心里慢慢化开来,甜得人眼眶发热。原来啊,无论路怎么变,那声“回家”,永远是最暖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