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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成功调解一个案件,明天可以再调成另一个!”
“上班快乐!上午开了两个庭,很好!开完庭调解成功!结案两个!”
……
翻开唐小玲的日记本,记载的大多是她在法院的工作日常,每次成功调解案件后的喜悦总是跃然纸上,字里行间令人感受到一名法官的用心用情。
“当一名法官,长大后办案”是她从小的梦想。从事法官工作二十一年来,唐小玲坚定不移地逐梦前行,一路成长,她对法官事业的满腔热爱,让法律既能像太阳般炽热,也能如月光般柔和。
一段难以释怀的经历
在唐小玲的记忆深处,尘封着一段难以释怀的经历。
唐小玲出生在一个小村庄,小时候经常看到村里人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拳脚相加,原本亲密友好的邻里关系、家庭关系变得疏远、僵化、破裂。
“村里的叔伯婶娘们每次闹矛盾都是通过叱责、咒骂,甚至是动手打人的方式来解决,吵得多、打得多了,感情经不起消耗与折腾,很多婶娘外出务工就再没回来过,好好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唐小玲回忆道。
“用什么方法才能帮大家更好地解决问题呢?”这成为唐小玲心中经常思考的问题。直到她在电视里看到英姿飒爽、不怒自威的法官。“看到法官穿着法袍,端坐在审判台上,只需一句话就能把争吵不休的双方震慑住,我当时就立志长大后也要成为一名法官。”唐小玲微微一笑道。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填志愿时,唐小玲清一色填下法律专业。2002年8月,唐小玲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考试,到广西壮族自治区平乐县人民法院工作,担任刑事审判庭书记员。
作为刚入行的新人,唐小玲满怀兴奋和憧憬,总是第一个到办公室,主动将法庭和办公室清扫干净,帮同事们泡上热乎的茶水,提前准备好办案所需的材料,积极向身边人学习,渴望能尽快提升办案技能。在工作中,唐小玲常常被时任平乐法院刑事审判庭庭长刘建隆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所感染。
“刘庭长是一个充满干劲的人,他办案十分严谨,以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为办案导向,用公正、中立、专业的法官形象,让诉讼参与人感受到法律的权威和法庭的威严,给我们树立了一个好榜样。”唐小玲回忆说。
2020年3月,唐小玲调至桂林市七星区人民法院。“唐副在平乐法院刑庭工作期间,我在桂林市中级人民法院刑庭工作,我们一直有业务上的往来,她工作热情高,虚心好学。她的工作能力、协调能力很强,交给她的工作都很放心。”七星区法院院长杨川说。
经过多年审判工作的历练,唐小玲说话做事冷静威严、飒爽干练,有着旁人眼中典型的刑事法官“精气神”,办起案来心思细腻,温情备至。
一起巨额集资诈骗案
“唐副为人和善,有担当,分管我们法院的刑事审判工作,她总是主动请缨,办理疑难案件,敢于啃硬骨头,和她一起办案特别安心。”七星区法院刑事审判庭副庭长张辉说。
2022年9月,张辉作为合议庭成员之一,与唐小玲共同办理了一起涉案金额超5000万元、受害群众达875人的集资诈骗案。
2017年3月至2019年12月,2名被告人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对公司进行虚假包装与利诱性宣传,骗取老年群体的信任,以提供养老服务、投资养老项目为名进行集资诈骗,严重扰乱国家金融管理秩序。
“接到案件那一刻,我的心情异常沉重,近千个家庭的养老钱被骗走,很多老人的晚年生活失去保障!”唐小玲说。
公开开庭当天,百余名被骗的老人到法院参加旁听,把法院安检口围得水泄不通,你一言、我一语,情绪激动地声讨被告人。
“这个案子的受害群众太多了,我们压力很大,担心庭审无法顺利进行。唐副一边接待老人,一边开导我们,让我们放宽心,集中精力,专注庭审。”张辉说。
为了统一老人们的意见,保障庭审顺利进行,唐小玲耐心安抚他们的情绪,但是部分正在气头上的老人并不“买账”。
“你是谁?说话算不算数?能不能帮我们解决问题?”
“我们不关心他们被判多少年,只关心能不能把钱拿回来。”
“如果你做不了主,就不用和我们讲那么多。”
……
面对老人们一连串的问题,唐小玲心平气和地一一作答:“我是案件的审判长,说的话都算数,法院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们,也会把你们的合理诉求反馈给相关部门,共同追赃挽回损失。”
2022年9月,七星区法院对该案进行公开开庭宣判,2名被告人的行为构成集资诈骗罪,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四年八个月、十年六个月,并处罚金90万元、50万元。
唐小玲并没有止步于案件宣判,而是认真分析集资款的流向,把相关涉案人员接收赃款的线索移送公安机关,帮助追回经济损失约300万元。
为了守好老百姓的“养老钱”,唐小玲积极参与打击整治养老诈骗专项行动,发出十余份司法建议,并多次深入社区、村屯开展普法宣传,推动全社会不断增强防范和打击整治养老诈骗犯罪的意识。2023年3月,在广西法院打击整治养老诈骗专项行动中,唐小玲荣立个人三等功。
一双买错尺码的帆布鞋
从事少年审判工作多年来,唐小玲目睹了少年误入歧途的灰暗人生,也为受侵害的未成年人深感痛心。强烈的责任感充斥着她的内心,驱动着她不断精进办案方法,提升办案能力。
“办理涉未成年人的刑事案件,法槌敲响的那一刻,任何一方都不是赢家。少年审判被誉为‘特殊的希望工程’,判决代表着全新的起点,一定要帮那些身在迷途的孩子重新踏上正确的人生道路。”唐小玲坚定地说。
小强的父母残疾,家庭困难,周围的邻居总是对他们一家投以异样的眼光。从小他养成了偷盗的不良习性,16岁时因砸商铺盗窃被提起公诉。
“第一次见到小强时,他又矮又瘦,总是斜着眼看人,完全拒绝交流。”会见结束后,唐小玲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萌生出一个念头:“惩罚不是目的,庭审之外的有效跟踪帮教,才能帮他扫清悬在头顶上的阴霾。”
第二次会见,唐小玲特地买了水果,向小强表示关心,但都被他冷漠拒绝。
“那你看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你在生活中遇到了哪些坏人,可以给我说说吗?”唐小玲耐心询问,但仍未能打开小强的心扉。
唐小玲并未放弃,每次到看守所送材料或会见其他被告人,都会抽出时间与小强见面。最终,一双无意买错尺码的帆布鞋打动了小强。
“在一次会见结束时,我看到他的鞋子很破旧,就问他鞋子的码数,他说38码。当我把买来的新鞋拿给他试穿时,发现鞋子长了一大截,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自己应该穿多少码的鞋。”唐小玲说。
唐小玲细心地比对了鞋子和脚的长度后,帮小强换了一双35码的鞋子,正好合脚。
感受到唐小玲真心实意的关怀,小强潸然泪下:“唐法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偷东西、打架,都是为了能吸引关注。”
“想得到关注并没有错,但不能用错误的方式。既然做错了,就要勇于承认错误,努力弥补损失,积极改过自新。”唐小玲开导道。小强承认了错误,最终被判缓刑。
误入万丈深渊,触底反弹,也有可能前程万里。
案件判决后,唐小玲没有一判了之,而是介绍小强到一家汽车修理厂学习技能。如今,小强已成家立业,依靠自己的能力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厂。逢年过节,小强都会给唐小玲发信息问候,并汇报自己的近况。
“每当这时,我都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也为我这份职业感到骄傲。”唐小玲欣慰地说。
多年来,唐小玲坚持以妇女儿童权益优先、未成年人权益最大化为原则,将“保护、关怀、温暖”落实到每一个案件办理中,不断彰显司法温情。
在她的牵头下,七星区法院在桂林法院率先推行家事案件及未成年人案件“三合一”审判模式,联合检察、公安、妇联、民政等部门组建家事调解员、调查员队伍,打造家事审判及未成年人保护巾帼岗;对未成年人犯罪案件引入心理疏导,加大与学校、家庭、社会的沟通,齐心协力挽救失足少年,建立起彰显司法柔情的“1234少年审判工作模式”。
“预防未成年人犯罪必须未雨绸缪,需要不断加强与有关职能部门、社会组织和团体的协调合作,切实完善涉未成年人审判工作社会支持体系。”唐小玲说。
作为七星区政协委员,唐小玲多次就关于加强未成年人保护工作提出建议,建议把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工作和权益保护工作“关口前移”,加强对未成年人及对未成年人负有特殊职责人员的法治教育,开展家庭监护能力评估,防止未成年人因父母离异、家庭纠纷、经济困难、失学辍学等原因误入歧途,走上违法犯罪道路。
一件手工编织的毛衣
帮助困难当事人申请司法救助,为改过自新的刑释罪犯介绍工作,劝导因迷信起诉离婚的丈夫与妻子重归于好……同事们评价唐小玲说:“有两颗心,一颗柔软,另一颗更柔软”。
一件珍藏在唐小玲衣柜里的十二年前手工编织的毛衣最能证明。凡是看到这件毛衣的人,不难从一针一线中感受到编织者的心意——面料厚实,颜色黄白相间,花瓣状的衣领充满了设计感,“泡泡袖”至今仍未过时,也不难从保留完好、崭新如初的衣服上感受到主人的爱护与珍视。
“时间久了,毛衣已经发硬,虽然现在不穿了,但每次搬家或者收拾衣柜,我都不舍得扔。”唐小玲动容地说,思绪回到2011年她办理的一起交通事故损害赔偿案上。
玉姐是一位40多岁的单亲妈妈,自丈夫意外离世后,独自拉扯3个孩子,日子虽然拮据,但也能勉强维持。雪上加霜的是,玉姐在一起交通事故中遭遇不幸,一条腿被截肢。
由于玉姐对事故的发生也负有一定责任,经法院判决,肇事司机应向其赔偿约20万元。然而,肇事司机没有赔偿能力,全家上下仅能拿出1000余元。
拿不到赔偿款,又丧失了劳动能力,玉姐多次到法院寻求帮助,有时候还带上无人照顾的孩子。“她来法院从不无理取闹、大喊大叫,都是冷静地讲述她的困难,特别坚强,但是每个人听到她的遭遇,都会心疼不已。”唐小玲回忆。
有一次,玉姐到法院了解赔偿款执行情况,得知肇事司机仍无财产可供执行后,她拉着唐小玲的手,默默地流泪。在唐小玲的再三追问下,玉姐才说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再拿不到赔偿款的话,全家的温饱都成问题。
见状,唐小玲拿出钱递给玉姐,并安抚她的情绪,表明法院将尽快为她申请司法救助。玉姐忍不住大哭起来,拉着唐小玲连连道谢。
“那瞬间直击我的心灵!我深刻地领会到,法官的职责远不止‘办案’二字那么简单,背后还有一份对社会、对人民沉甸甸的责任。”忆及往事,唐小玲感叹地说。
那天之后,唐小玲立刻准备申请司法救助的材料,帮助玉姐申请到4万元司法救助金,并多方打听招聘信息,在一家柿子加工厂为玉姐找到了工作。
那年冬天,玉姐精心编织了一件毛衣送给唐小玲。不忍心拂了她的一番心意,唐小玲收下了,也借此提醒自己时刻谨记法官责任。
“用心用情去帮助别人,对于我们来说可能只是力所能及的小事,但对陷入困境的人来说,可能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唐小玲说,如果某个案件存在法律层面解决不了的问题,法官或许可以在法律框架内,借助职业优势,帮助走投无路的当事人缓解燃眉之急。
一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恐吓
在法院工作多年,唐小玲如同一名冲锋陷阵的女战士,一刻不停歇地在刑事审判中与犯罪势力“过招”,揭露和惩治犯罪,昭彰公平与正义。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曾经一次因为办案遭到恐吓威胁,不是来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而是来自一起共有纠纷案的被告。
一个炎热的工作日上午,太阳火辣辣地照射大地。唐小玲对该起继母诉继子的共有纠纷案作出宣判后,仍心有余悸。
原告林阿婆与被告高某为继母子关系。林阿婆与高某的父亲老高再婚后,高某与之共同生活,至成年后才搬出独自生活。老高常年体弱多病,均是林阿婆负责照顾,高某只是偶尔探望。
老高因病去世后,林阿婆与高某就如何分割老高单位发放给遗属的一次性工资补助、抚恤金等费用共12万余元未能达成一致意见,林阿婆起诉至法院。
“我与老高结婚将近40年,虽未生育子女,这么多年一直是我陪伴照顾他,亲儿子反而不闻不问。”
“你多分我爸的钱,肯定是想拿去给你亲戚,我不可能答应。”
……
为了缓和冲突,唐小玲组织庭前调解,但因双方分歧过大,未能达成一致意见。
“高某为了独占财产,要求停止审理此案,目的是拖延时间等林阿婆去世,这样就不存在财产分割的问题了。我和他解释审理案件有审限规定,不能随意停止或延期,他很生气地挂了电话,我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唐小玲摊了摊手,无奈地说。
没想到,高某再次打来电话,态度变得更强硬,凶狠地说:“你知道什么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吗?你要是敢把我爸的钱判给她更多,我就让你长长见识!”
为确保安全,唐小玲第一时间将高某的威胁向单位报告,并顶住压力,再次向高某解释林阿婆有可能适当多分财产的法律规定,同时联系林阿婆及其亲戚了解情况。
“林阿婆要求多分财产是觉得高某不孝顺,心里有怨气,她就是想让高某服个软。我们又给高某打电话,说明林阿婆的想法,劝他念在多年的情谊上不要把关系闹僵。”经多次调解,得到双方愿意各退一步的答复后,唐小玲终于松了一口气。
最终,林阿婆与高某同意以林阿婆60%、高某40%的比例对财产进行分割,高某也放下了敌对情绪,向唐小玲致以谢意,该案有惊无险地案结事了了。
“说实话,被威胁的时候还是有点害怕的,毕竟不知道哪天会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个人捅我一刀,只能多沟通多调解,找到产生纠纷的根源,化解他们心中的怨气,实现案结事了人和。”风波平息后,唐小玲不忘在心中默默地为勇敢的自己点赞、鼓劲。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广西法院办案标兵、广西法院公正廉洁模范个人……多年来,一项项荣誉,鞭策激励着唐小玲不忘初心、砥砺前行,让公平正义以看得见的方式实现,这是她行动的指引,也是她矢志追求的目标。
图①:唐小玲公开开庭审理一起非法集资案。
图②:唐小玲(左二)与七星区法院家事审判团队干警交流。
图③:唐小玲(左一)为参加法院公众开放日活动的学生介绍家事少年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