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被“应该”驱使着前行,完成一个“应该”又有另一个“应该”摆在前面。“应该”就像枷锁一样,戴在每个人身上。“应该”的标签有的是自己黏贴的,有的是别人给你黏贴上的。
人在懂事前,对什么是可以、什么是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关注。在心智发展成熟,自己有选择判断的时候,就需要时时刻刻独立面对哪些是应该、哪些是不应该的判断和抉择,就开始戴上了无形的枷锁,成为应该的奴隶。人们可能会时常问自己,到底哪些事情是应该去做的,哪些事情是不应该去做的。比如,上学时应该上哪所学校,高中选理科还是文科,应该不应该早恋,应该花出多少时间在游戏上,应该报什么业余特长班,课外读物应该选择哪些类型等。走向社会以后,应该在哪座城市发展,应该选择什么样的职业,应该和什么样的人来往等等都是要面对的现实问题。
东汉末年,神医华佗的美名在民间传开了,这引起了东汉朝廷的注意。朝廷于是举华佗为“孝廉”。被举为孝廉的人通常出身名门贵族。被举为孝廉,就有希望做官。像华佗这样的平民百姓能够被举为孝廉,实属难得。当乡亲们得知华佗被举为孝廉后,不禁喜忧参半。喜的是华佗可以做官了,可以光宗耀祖了。忧的是如果华佗做了官,谁来为乡亲们看病呢?华佗认为当官发财没有为乡亲们治病有意义,自己应该治病救人,于是拒绝了朝廷授予的荣誉。几年后,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这次不再是荣誉性质的“孝廉”,而是来自都城洛阳太尉府的征辟信——只要应征到都城的太尉府,马上就可以成为朝廷的正式官员。华伦再次拒绝入朝做官,坚持做一个平民百姓,钻研医术,救死扶伤。对华伦来说,为病人治病,救死扶伤才是他“应该”的事情。华佗的一生在这个“应该”的驱使下不断奋进,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因这选择永远鲜活地存在于历史的长河中。
霍去病屡立战功,获得了高官厚禄,但他把个人的享受搁在一边,一心以国家利益为重。河西战役胜利后,汉武帝为了奖励他的卓越战功,特意命人在长安为他建造了一座豪华住宅,叫他看看是否满意。霍去病谢绝了汉武帝的好意,气概豪壮地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霍去病在显贵的待遇和对国家的责任之间作出了自己的选择,他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知道自己的追求是什么,知道自己最应该干什么。
应该分为“内生应该”与“外生应该”。自己内心认定的应该叫“内生应该”,它是给自己黏贴的关于应该的标签。被外界影响的应该叫“外生应该”,它是别人给黏贴的关于应该的标签。“内生应该”驱使人一往无前,义无反顾。
钱学森是我国著名的科学家,是中国航天之父、中国导弹之父、中国自动化控制之父。在钱学森报考大学时,他与很多人一样面临着许多关于应该的抉择。数学老师认为他数学学得好,让他报数学系。国文老师认为他文章写得好,让他报中文系。母亲希望钱学森学教育,子承父业。还有一些老师认为钱学森有艺术天赋,建议他去学画画、学作曲。面对许许多多的应该,钱学森自有主意,并坚定地作出了他人生的第一次选择——他要学铁道工程,给中国造铁路。正当他立志做詹天佑式的工程师时,1932年1月28日夜里,日本驻上海军队突袭上海中国军队。日军动用飞机狂轰滥炸,中国军队遭受了巨大伤亡。这时的钱学森愤愤地对同学说,现在学铁道机械工程对国家用处不大了。为此,钱学森作出了他人生的第二次选择,改学航空工程,立志当一名航空工程师。后来因为思想不断受影响,他又作出了第三次抉择,从做一名航空工程师转为从事航空理论方面的研究。毕业后,他又获得了公费赴美留学的机会,专门进修航空工程和空气动力学。在美国20年的学术研究中,钱学森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也受到了美国各界的高度关注和赞誉,获得了很高的荣誉。1949年,新中国成立的喜讯,让钱学森心潮澎湃。深入骨髓的爱国激情再一次被点燃,他动情地对妻子蒋英说:“新中国需要我们,我要回去!”当时的美国阻止中国科技人才回国,提出特别优厚的条件挽留,但钱学森毅然决然地选择放弃美国的优厚薪酬,回到祖国。钱学森知道,选择报效祖国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对祖国的满腔挚爱就是他的内生动力。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大数据的运用,人们的事业和生活有了更多的选择。现实中,无数的应该考验着每一个人,人在无数的应该和不应该的选择当中纠结。做应该做的事情,就会顺风顺水。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就会四面楚歌。比如,记者这个职业必领严守职业操守和道德规范,记录事实、报道真相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记者应该遵守的底线。如果有些记者为了博取流量,缺乏社会良知和职业操守,有意歪曲事实,就会受到唾弃。
人被应该驱使着前进,完成一个应该又面临下一个应该。比如,人生病的时候,是应该去看中医还是去看西医,是应该保守治疗还是应该动手术。当有外地的朋友过来时,应该不应该到车站或机场去迎接,应该不应该帮着订酒店,应该不应该请吃饭,应该不应该送礼物,应该不应该带他四处去转转等。无数的应该,无处不在的应该,无时不有的应该总是在前方等着你去抉择,而你又不得不去面对,似乎成了应该的奴隶。
在培养孩子上,应该给孩子选择什么学校,应该不应该给孩子报兴趣班,应该不应该送孩子出国留学,应该不应该买学区房。在孩子长大过程中,是应该自己带还是应该雇保姆。当父母老了,是应该自己照顾,还是应该把老人送进养老院,总有太多的应该摆在面前。心理学家又说:太多的选择,等于没有选择。当你面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的时候,也许你会一直向前,不会回头。可当你面前有多条道路时,你不知道哪条路能通到终点,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作出适合自己同时相对正确的选择。
人是应该的奴隶,但我们又不能逆来顺受地做奴隶。随着我国进一步改革开放,人们的思想和思维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传统的观念逐渐被打破,特别是养儿防老、传宗接代的传统思维方式,正逐渐淡化,丁克家庭的数量与日俱增。现如今,在个人生活中应该不应该结婚,应该不应该生孩子,应该不应该生多胎变成了许多人可以抉择的问题。到了年龄是否结婚和生孩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我们受到的教育、身处的环境、家庭和朋友的影响。就个人而言,很多事情没有应该不应该,结婚、生孩子都是个人的选择,无关其他。大部分人的焦虑以及恐慌,其实来自于跟身边其他人的比较。这就是外生应该。如果大多数人已经做了这件事情,你还没有做,会有一种被孤立的恐慌感。因而对大多数人去做的事情,大家会觉得那是应该做的。周围大多数人也会有意无意地灌输给你这样的思想,让你误认为跟风、趋同就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盲目遵从身边大多数人的想法、情绪、观点、意见而非自己的感受,意味着你并没有尊重自己生命的基本意愿。人是应该的奴隶,但最好不要做僵化的奴隶。
不要试图为人生寻找各种评判者,只有你自己,才需要为宝贵生命“每一个起舞的日子”负责。人生数十载,同行不过须臾。你有你的思想灵魂,你有你要做的事。只有在自己认为最应该的事情上投入时间、下功夫,才有可能成为自己想要的模样。
莫言在 《生命中总有一朵祥云为你缭绕》中说:这个世界,总有你不喜欢的人,也总有人不喜欢你。无论你有多好,也无论对方有多好,都苛求彼此不得。因为,好不好是一回事,喜欢不喜欢是另一回事。刻意去讨人喜欢,折损的,只能是自我的尊严。不要用无数次的折腰,去换得一个漠然的低眉。纡尊降贵换来的,只会是对方愈发地居高临下和颐指气使。没有平视,就永无对等,要学会将自主判断、自主选择掌握在自己手中。
人的一生始终处在各种应该的抉择纠结中。有的应该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有的应该被动地来自于他人和社会的压力。无论是主动的应该还是被动的应该,都会像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你前行。人就是应该的奴隶。一生中有无数的应该需要去思考、去面对。人是社会的人,没有人能在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上全部遵从自己的内心。每一次被动的应该在内心都是一场斗争,也是一种妥协、一种无奈。人生的许多无奈,需要以平和的心态正确对待。只有内心足够强大,才能一次次从困惑中挣脱出来,做自己的选择,承担自己的责任。
摘自《可以与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