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克红
渑池的风，还在传颂你的美名
——曹正夫，那个把理学星光
别在素色衣襟上的儒者
案头的《太极图说》，被你翻得边角泛白
字里行间的“穷理”，从不是纸上淡墨
是沾湿布履的，霍州学舍的晨露
是退隐柴门后，竹笺上跳动的暖火
你说“公生明”，便用一生
把这三个字锻成一面铜镜
照过古吏染尘的袍角
也照过今日的窗格
你说“廉生威”，便用一生的行动去践行
有人攥着礼金叩门，只听见你轻声回应：
“门可通天，只容清风过”
陋巷的瓦罐，煮着你半生的清贫，
你从寒夜的瓦罐里，熬出做人的真
——教少年们把“诚”字刻进骨血
让“圣道”漫成田埂间的歌谣
那些被你亲手扶起的嫩芽
那些被你精心培植的禾苗
终于在岁月的沃土中吐蕊绽放
把你的智慧与汗水
凝作生命中最动人的模样
后来，都长成了撑起一方天地的松柏
霜压过你的屋檐
雨浸过你的书卷
你把“志”字攥成钢铁
攥到指节发白，指缝里仍渗着执着
人们说，你的心，是丹砂熔的
映得日月透亮，也映得寒雪澄澈
连落在你衣襟上的尘埃，都闪着洁净的光泽
如今，渑池的风里
还飘着你的箴言
有人站在你旧居的石阶前
摸一摸那扇刻着“拒谒”的朱漆门
指尖抚过岁月磨蚀的木纹
像触到你刚正的脊梁
人们忽然就懂了——
有些发光的灵魂
从不会远去
它们会变成灯，在时光里
静静亮着
一照，便是百年、千年
（作者系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河南省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