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景
霜降时节，秋意渐褪，冬寒未至。家乡临颍县城，一年一度的物资交流会如期而至。这盛会据说源自清朝，已绵延百余年。我工作的地方刚好在会场中心地段，早几日便摊贩云集，开车难以通过，索性弃车步行。恰是因为步行，让人放慢了速度，得以有时间做个集会观察者。
道路两旁熙熙攘攘，男人和女人、老人与小孩儿、摆摊卖货的与赶会购物的连接成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滴滴”的电动自行车喇叭声、“哐哐”的翻炒声、“滋滋”的油炸声、动感的音乐声、讨价寒暄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炒板栗、烤肉串、炸臭豆腐、炖羊肉汤、煎凉粉、煮麻辣烫的味道混合在一处，凝成扑鼻的烟火气。
与大商超不同，霜降会就像是一个短暂而鲜活的生命体。它只举行于霜降节气，在固定时间和地点绽放。待时节流转，它便悄然蛰伏，等待来年的召唤。然而在这一集一散之间，寻常日子就有了节庆的仪式感。行走其中，内心的感情触角格外灵敏。通过手机的取景框，那些平时被忽略的生活细节纷纷浮现，每个人的面容、衣着、姿态都无声诉说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买家和卖家之间的讨价还价过程很有意思，彼此揣摩心理。买家一边理直气壮，一副“你不便宜我就不买”的坚决表情，一边小心翼翼担心自己的声音太大，讲的价位被人听到后，老板不愿意妥协；卖家则强调物品优点，抑制买家还价念头，同时又诱导对方给出合理价位，在其转身走的五六步之内挽回。往往5元到10元的拉扯，会带出一场好似上亿元项目的心理暗战。
除了喧嚣的游乐场，最热闹的就是套大鹅的摊子了。这游戏简单，却充满活力。圈内是一群肥硕的白鹅，时而悠闲踱着方步，时而慌乱奔逃。圈外是手持竹圈信心满满的挑战者，几个回合下来，有在叹息中悻悻退场的新手，也有在欢呼中抱鹅归的沉稳老把式。无论结果如何，10元、20元换得一刻的紧张与兴奋，再换得茶余饭后的谈资，总归是值得的。
天色将暗，各个摊铺的灯纷纷亮起，昏黄又暖融融的灯光，给一切都罩上了柔和的滤镜。街上的人流依旧稠密，时不时有零零碎碎的谈话飘进耳朵：“戏唱得真不赖！”“那棉袄摸着厚实，还便宜，我要买俩，娘家妈一个、婆家妈一个。”“走半天都饿了，还是会上的胡辣汤喝着得劲！”
柿饼上的糖霜很厚，我要给老父亲带一份，还有繁城那个牛肉馅包子，油煎的霜花真漂亮。
（作者单位：临颍县司法局城关司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