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艳
熄灯后,民警老杨习惯性地在宿舍外转悠。突然,他发现黄永强躺在床上,手里捏着一个东西,还目不转睛地盯着。
宿舍门“嘎吱”一声响,黄永强急忙把东西往被子里藏。老杨站在床边一声不吭,目光如寒星,仿佛已经洞察一切。黄永强“腾”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惊慌地看着老杨,然后慢吞吞地从被子里拿出来一截粉笔头,低着头说:“杨警官,这是刚才上课的时候我从地上捡的。”
短短一截粉笔头,也就两三厘米长,被揉搓得光溜溜的。“捡这个干什么?你不知道规定吗?”老杨把黄永强带到值班室,严肃喝问。
黄永强抬起头又低下头,说:“知道。”声音很低,好像有说不尽的委屈,又好像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古铜肤色,微微秃顶,眼神让人捉摸不定,沉默寡言。今天是入所第三天,白天还比较守规矩,没想到晚上就搞了这么一出。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遵守纪律?”摩挲着粉笔头,老杨觉得黄永强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没收、扣分、处罚,这是最简单的处理方式,但他不说真话,就可能还藏着隐患。
“你说,你捡这截粉笔头干什么?”老杨换了一种语气,平心静气地说。
“记时间。”
“怎么记?在哪儿记?”
“不知道,还没想好。”黄永强抬起头,似乎想让老杨给他一个答案。
老杨盯着黄永强的眼睛,说:“教室里有课表,上面有日期,你要是想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随时都可以打报告问警官。你有什么特殊的日子要记吗?我可以帮助你。”老杨这几句温和关切的问话,让黄永强感受到了真诚。黄永强感觉自己像一片空中飘零的落叶,被广袤的土地接纳了,自己的牵挂和不安也被理解了,他突然蹲下身,“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媳妇要生了,我对不起她呀……”
老杨拍拍黄永强的肩头,等他平静下来。知道悔过,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夜深了,值班室还亮着灯,老杨一直在跟黄永强谈话。灯影摇曳,把他们的影子投到墙上,拉得很长……
(作者单位:洛阳市黄河桥强制隔离戒毒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