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永红
读书累了，眼睛从书上移开的瞬间，我看见南窗棂上竟挂了一面绿帘子——苦瓜藤缠满了窗子，顿觉室内清凉了不少。一片片小手似的叶子随风舞动着，在白亮亮的阳光里，上上下下，跃跃欲试，满是欢欢喜喜的样子。
谁想早春时栽下的这棵苦瓜苗竟然在夹缝里顽强生存了下来，不经意间越长越高。我找了几根竹竿给它搭架子，它顺着往上爬，先生又找了根长棍搭在架子上，引着它往窗上走。它很有眼力见儿，沿着长棍就爬上了窗棂，逐渐甩出“千头万绪”，攀在高处的大有“更上一层楼”的势头。
小时候，我在别人家菜园子里见过它，纤细的身姿在篱笆上缠缠绕绕，瘦弱的样子像极了病弱的我。指甲盖儿大的小黄花，如小纽扣般一枚枚缀在绿叶间，闪着迷人的光。不久花枯萎了，一个小瓜就冒了出来，像一个细细的感叹号。随着它慢慢鼓圆，青白色的果子上鼓起小米粒一样的点点。再大一些，弯弯的，像小船、像眉月，可爱极了，风铃一样晃悠着，发出沙沙的声响。风雨来了，把一些藤蔓吹落下来，果子却依然紧紧地与藤蔓相连。随后，苦瓜藤重整旗鼓，继续往上攀，一点点寻回原来的位置，好像风雨没有来过似的。它的倔强震撼了我，想不到纤纤细枝里竟然藏着这么大的能量。这股能量支撑着我，让我的病情也轻了很多。
夏阳如胭脂，给绿白色的果儿染上一层橘红，篱笆上像挂着一盏盏灯笼。看见的人都说，“呵，‘荔枝’熟了”，我才知道这小东西叫“荔枝”。这是乡邻对陌生植物的朴素认知，后来我见到真正的荔枝，才知道苦瓜被误叫了那么多年。
熟透的苦瓜却变得甜丝丝的，实在是不可思议，这是苦尽甘来啊。苦瓜像人，褪去了年少时的毛躁轻狂，到老年变得温顺平和了。我被它的坚强鼓舞着，战胜了病痛等人生的风雨，越来越感受到岁月的温馨和美好。
“苦瓜生五岭，赖以解炎毒。”苦瓜虽苦，却是良药，有消暑功效。初嚼苦涩，回味深长，还可以和其他菜品搭配着吃。它自己苦，却绝不侵染和影响其他菜的味道，真是一种自律而又有涵养的君子菜。
阳光泼在窗棂上，苦瓜藤绿得发亮。白中泛绿的小果子或隐或现地垂吊着，个个像攥紧的小拳头，正给自己，也给我喊“加油”呢。再过几天，这窗棂上、竹架间的苦瓜就要接二连三地熟了。 （作者单位：舞阳县教育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