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树
“吃过腊八饭,快把年来办。”小时候乡下人都这么说。过了腊八,乡亲们要开始忙活了,有的劈柴,有的买对联,一堆杂活,可当务之急是推年磨。
推年磨,就是准备磨过年的面粉。当年,农村老家蒸馍要用两样面,蒸馒头的好面和蒸团子的玉米面,每家都要蒸上几锅,需要的面很多,要确保够吃一个正月,不知道这风俗有何讲究。
听大人们说,在我还不记事的时候,磨面粉用的是石头磨。到了20世纪80年代初,我上小学,村里有了磨面机。
我们庄里人磨面,最近也要到六七里路之外的集上。集上这家磨面的人刚开始很本分,后来耍起了小心计,秤面时虚报斤数,甚至在快要打好的时候,趁磨肚里粮食还没下完就麻利地关掉电闸,等磨面的人走后再把磨肚打开,把里边的粮食归为己有。后来,这事儿被人发现并传开后,乡亲们宁愿多跑路找别家,都不愿在他那里磨面,生意每况愈下。
记得那年推年磨,正好是星期天不上学,母亲天不亮就把我叫醒,让我跟邻居一起去二十里外的地方磨面,我们拉了一辆架子车,装了满满一车粮食。打面的人多,为了少排队,我没吃早饭就出发了。到了那个地方,太阳已经到了树梢高,磨面的人已经排成了长龙。
磨面的屋里安装了两台机子,一台磨细面,一台磨粗粮。负责磨面的两口子忙得脚不沾地,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好不容易轮到我们,天已擦黑,肚子饿得咕咕叫。
回家路上,一个邻居说他饿得实在走不动了,要歇一会。腊月,北风丝丝地刮着,像一叶叶藏着的刀片,刺在脸上和手上,钻心一样疼。好在附近庄子里有邻居的亲戚,我们要来几个玉米面窝窝头,一边啃一边拉着车子继续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母亲给我擀杂面条。面条碗里没有一丝油花,些许葱花飘在碗里,我一口气吃了两大碗,撑得肚子鼓鼓的,很香很好吃。
40多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每每想起那次推年磨的经历,我心里就五味杂陈。
(作者单位:永城市卧龙镇法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