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麦林:“号角吹起来,就要向前冲锋”
日期:09-03

老兵刘麦林吹响军号。 闫奉时 摄
我叫刘麦林,家是修武县周庄镇刘庄村的。现在我已经101岁了,可每天早上太阳照进院子,我拿起那把擦得亮堂堂的军号,吹起老调子的时候,80多年前打仗的日子,就跟放电影似的,清清楚楚在我眼前闪过。
1942年,我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瞅着国家让小鬼子糟践,老百姓没家可归,我实在坐不住了,一咬牙就去当兵了,成了八路军中央骑兵团团部的司号员。那时候我哪知道,“司号员”这仨字,成了我一辈子的牵挂,军号声也陪着我走了这么多年。
刚开始我还觉得吹号挺容易,真练上了才知道有多难!军营里一天的吃喝拉撒、训练打仗,全靠号声指挥——起床号、睡觉号、吃饭号、冲锋号、疏散号、紧急集合号……上百个号谱,得背得烂熟,一个音符都不能错。每天天不亮,我就拿着号练气、记调子。冬天冷得刺骨,号管子冻得能粘住嘴皮子;夏天太阳毒得很,练一会儿浑身就湿透了。可我不敢偷懒啊!我知道战场上的号声就是命令,吹错一个音,战友们可能就陷入危险了,甚至能影响整场战役的输赢。我心里就一个念头:早晚好好练,就是为了打仗的时候,不管啥情况、遇到啥麻烦,都能把军号吹响,把指挥员的命令准确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记得在山东曹州的一次战斗,我还差点被活埋了。那时候部队跟前方断了联系,首长让我去送信。我打扮成老百姓,小心翼翼过了两道封锁线,眼看就要到前方部队,却被敌军发现了。他们怀疑我是当兵的,我谎称去走亲戚,可他们看见我常年握号、长了薄茧的手,一下就识破了。他们拿铁锹在地上挖了个坑,把我摁住就往坑里填土。我当时就一个想法:信还没送到,我不能死!情急之下,我想了个缓兵的法子,承认自己是司号员。敌军一听,就想着让我给他们做司号员,把我看管起来。到了晚上,我趁机逃出来,拼了命往前方部队的方向跑,总算把信送到了。现在想起来,当时要是慢一步,可能就再也见不着战友了。
1949年,在保卫新乡、占领飞机场的战斗里,我被炮弹炸起来的砖头瓦块压住了腿。战友们把我从废墟里扒出来的时候,我的腿已经血肉模糊,医生说差点就截肢了。虽说最后腿保住了,却留了道十几厘米长的疤,直到现在,阴雨天还隐隐作痛。可我不后悔——能为解放全中国出份力,这点伤算啥!
1950年我退伍了。后来在待王三区民兵训练营当过司号员,1953年去了焦作铝厂上班,1962年响应国家号召,回村里种庄稼,在生产队当保管。不管在哪个岗位上,我都没忘自己曾经是八路军战士,做事得踏实,得对得起国家,对得起牺牲的战友。
一晃80多年过去了,我从小伙子变成了满头白发的老头。家里还藏着当年的军号谱和奖状,没事的时候,我就唱唱军歌,给孩子们讲讲当年打仗的事。每次想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我就忍不住掉眼泪。为了打跑日本侵略者、解放全中国,他们拼命杀敌,不怕死,永远留在了那个硝烟滚滚的战场。我能活着回来,能看着祖国越来越强,老百姓日子越过越红火,跟他们比,我太幸运了。我常跟子女说,得记住历史,珍惜现在的好日子,这是无数先烈用命换来的,千万不能忘本!
军号声陪我走过了战争的岁月,也陪我过了和平日子。只要我还能吹得动,这号声就不会停——它是我对战友的念想,是我对军营生活的牵挂,更是我对祖国的祝福。(本报通讯员赵佳苏丽敏整理)
人物名片
刘麦林,生于1924年,修武县周庄镇刘庄村人。1942年参军,在八路军中央骑兵团任团部司号员,先后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1950年退伍。退伍后,在待王三区民兵训练营做司号员,1953年到焦作铝厂工作,1962年响应国家号召返乡发展农业,在生产队里做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