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汀:辛亥革命的火种
你从南阳的麦浪里起身,
把《同盟会誓词》折成纸鸢,
飞过1911年的枪声。
谢宝胜的兵刃在油坊外张牙舞爪,
你蜷进草垛,
让革命的根系在黑暗里疯长。
后来你推开府衙的朱门,
开仓放粮,
像拆解一道枷锁。
你拂袖而去,
在汴梁的讲台上种下另一场火:
“校无寸土舍无椽”又如何?
三迁校址,
女中的青砖,
是你写给未来的《建国方略》。
晚年你写《责国民党》五首,
墨迹未干,
又提笔申请,
抗美援朝的医疗队:
“快驱强寇安东邻”!
在《伤寒论浅歌》的韵脚里,
仍藏着少年时,
未燃尽的青春火把。
杨廷宝:砖石里的中国
1924年宾夕法尼亚的雪,
落在你建筑系的草图上,
克雷事务所的洋人嗤笑:
“黄皮肤怎懂希腊廊柱?”
你沉默地垒起斗拱,
让北平的天坛在铅笔下重生。
归国看见外滩的玻璃幕墙,
正折射殖民者的傲慢。
你走进基泰工程司,
用中山陵的音乐台,
中央医院的穹顶,
一寸寸赎回被抵押的山河。
“设计权必须在中国人手里!”
你说这话时,
南京城的梧桐树都挺直了脊梁。
杨士莪:深海的光年
1931年在战火中的流亡,
是你最早的声学启蒙:
枪炮声、哭喊声、
重庆防空洞的回声定位,
让你在清华的实验室里,
突然听懂:
水下的寂静比硝烟更震耳。
1994年南海的烈日,
烤干科考船最后的淡水,
你和队员舀起漂油的水,
像饮下整个民族的饥渴。
“蛟龙号”的定位系统,
在此刻发芽。
九十岁你仍站着讲课,
“水声传播原理”的板书,
写满整面黑板。
学生递来的苹果,
被你退回:
“科研经费要省下来,
给深海的里程当路费。”
而临终前你念叨的,
仍是某组失效的,
海底回波的数据。
他们共用同一种基因:
在油坊草垛里学会潜伏,
在宾夕法尼亚雪地,
弄懂破壁,
在深海断粮时,
把论文写在,
祖国的经纬线上。
今夜南阳的星空,
同时点亮三盏明灯:
一盏是1912年的知府印,
一盏是1955年的院士章,
一盏是2024年的时代楷模奖状。
而银河的暗物质里,
水声专业的毕业生,
正用你教的算法,
接收来自百年前的摩尔斯电码:
“白屋出公卿,
深海即讲堂。”
天高海阔的回声!②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