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的《河山传》讲了一众小人物的故事。文学叙事依然是贾氏风格，语言特色令人拍手叫绝。记得他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说过，大概意思是，从文字里可以粗略感知作者的呼吸、心跳的节奏以及写作时的状态。那么，在《河山传》中，单就叙述节奏可以推断，作者的状态应该不错。你看，他在写到洗河与小伙伴万林时，几乎一口气下来：“他们做了各种弹弓夹子，收集皮筋，热衷瞄准着打这家的烟囱，打那家厕所墙头的瓦，打树梢上的软柿子，打空中飞着的麻雀、扑鸽。后来，练习着不用弹弓夹子，把皮筋直接套在大拇指和食指上，指哪打哪，弹不虚发。”读到这里，不但小说人物形象栩栩如生，而且许多人童年的记忆瞬间都会被唤醒。
为了让人物形象更加立体、丰满、鲜活，作者不动声色地将民风民俗运用得恰到好处，如：“洗河让娘不省心，娘想着把洗河认给灶神。灶神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让灶神管了，没个病灾，能顺听顺行。选在七月十二日，洗河生日的头一天，娘给灶神献了一只烧鸡、三个蒸馍和一盅米酒，等着洗河回来磕头。洗河却是天都黑严了才进的家门。”这段文字里，洗河娘儿俩的形象呼之欲出。
叙事密集、语言紧凑的写作手法，在小说中比比皆是。如：“洗河骑着车子扭头给万林说话，车头突然向左拐，一时控制不住，喊：‘快下快下！’万林人瘦，两条胳膊特别长，像个猴子，从车后架上跳下来，伸手就抓洗河后襟，把洗河抓下来倒在路沿上，自行车却冲出去，掉下沟去了。沟很深，下面尽是乱石，自行车断了梁，轮子也掉了一个。两人生气了半天，万林说：‘这得大修了。’洗河说：‘还修个屁！’抱起一块石头朝自行车砸去，再砸坏了齿轮和链条，拿回镇街卖了废铁。”画面感极强的描写，把洗河一个活脱脱的败家子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