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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30
星期二
当前报纸名称:三门峡日报

最后的齐白石

日期: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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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07版:伏牛       上一篇    下一篇

    齐白石最后一幅作品是那幅《牡丹》,风从画外吹来,花朵灵动,枝叶繁茂,它们随风而舞,诉说着生命的真谛,传达着白石老人的心灵之语。

    许多时候,艺术必须相信天分的力量、时间的力量、勤奋的力量。齐白石出生于杏子坞的一个贫穷农家,自幼便做了“芝木匠”。在长年对木头的精雕细琢中,齐白石的艺术审美也被激发了出来。经历了贫穷与战乱、窘迫与孤独,生活的磨砺与沉淀,才有了后来的齐白石。

    齐白石笔下的虾世人皆知,寥寥几笔,却又栩栩如生,一根根长长的胡须仿佛在纸面微微颤动;他笔下的蜻蜓,纱翅薄如蝉翼,仿若振翅欲飞;那一只呆萌的可爱小鸡,似乎发出“叽叽”的细语……平凡生活中,白菜、萝卜、寿桃、公鸡、麻雀、青蛙、菊花、牵牛花、牡丹等,几乎都能在齐白石率真而随性的笔下,找到各自最合适的安处。

    你看!鱼戏水中,往来翕忽,释放着最自由的本性。在柔美的水草和水波之间,金鳞闪闪烁烁,鱼儿呢喃着属于自己的语言。同样,顽皮单纯的虾儿,吹着轻盈的胡须,有着一种独享世界的霸气,你追我赶,像一群欢快可爱的孩子,互不相让又紧密团结,穿梭在清澈透明的溪流。这些可爱的生灵在齐白石老人的笔尖,轻轻舞动,浓淡之间,便是一场对生活与生命的禅定。

    萝卜是稚拙的,染着一叶绿缨,憨憨的,像春日暖阳里的婴儿,打着微微的鼾声,偶尔翻个身,说几句呓语。绿意蓊郁的枝叶下,藏满了黄澄澄的柿子,你拥我挤的,枝头的鹦鹉也着急地引颈啼鸣。

    两只金灿灿的葫芦,垂在藤下,这是哪家的院落呢?小葫芦随风摇动,诉说着丰收的喜悦和幸福的满足。这时,葡萄架下的蟋蟀,也不甘寂寞,大胆地追着星光,扯开嗓子,给月亮唱着情歌,一唱就是大半夜。

    几个蒜头、一棵白菜、一把小葱,或者几根豆角,一个茄子和竹篮,也画得脆生生、水灵灵,该多馋人呢!浓郁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你看,寿桃娇艳欲滴,红艳艳的,年画娃娃笑容可掬,调皮的羊角辫,晃晃悠悠,平添了许多喜庆。

    门前池塘里新开的荷,亭亭玉立。塘中的一对鸳鸯,正嬉戏着穿过一茎粉荷,躲在叶下呢喃细语呢!而篱笆前的两只花公鸡,争相啄着地上蠕动的虫子,惬意悠闲。一只黑蝉,扇动的翅翼,立在红艳艳的荷尖上,唱着乡村的夏天……

    仅是村子里的这些红花绿叶,小虫小虾,齐白石老人怎能画得完?

    牵牛花在篱笆上一露头,齐白石就捕捉到了那份清新——几根篱笆,一行绿意,几朵嫣红的牵牛,两只叽喳的鸟儿……再就是那满池的接天莲叶,蓬勃掩映在绿意中的红莲,蜻蜓飞在花间,鱼虾嬉戏在水中,这都是白石老人童年就熟知的画面。夏天里还有娇艳欲滴的红樱桃,一筐筐盛在簸箕里。还有白生生的新摘的莲藕,顶着一只蜻蜓。藤下碧绿的丝瓜三只,配着黄顶,忽来一只螳螂来点缀,怎么看怎么有趣。

    齐白石笔下的秋天,更是诱人。一只只肥嘟嘟的蟹,三五成群,充满着生命的张力,尤其两只蟹夹,仿佛张牙舞爪的钢筋铁骨;最富诗意的还是他笔下故乡的风景:一道远山,一只帆影;一棵枯树,一群归鸦;一湾秋水,一行白鹭;几间茅舍,三两行人;一座小桥,一个耕人;一壶新茶,两盅闲意;一株枯松,一介老翁……寻常的烟火生活,都在白石老人的笔下幻化成一份份美好的诗意。

    齐白石是一位老顽童画家。这个曾经沉默寡言的“芝木匠”,曾为一本芥子园画谱而如痴如醉,日夜临摹。他怀揣梦想,在窘迫中用执着和喜爱点亮心中的星辰,凭着一张纸和一支笔,从生活出发,又回归生活。

    每一颗热爱生活和美的心灵都值得铭记。齐白石在人生的暮年,把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热爱,都浓缩在这幅《牡丹》之中——那呼之欲出的大朵大朵的牡丹,华贵艳丽,随风舞动的枝叶,似乎昭示着生命最后的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