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司马光有诗《过洛阳城》:“烟愁雨啸奈华生,宫阙簪蕖旧帝京。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来到洛阳,就好比翻开了华夏千年长卷,那风云变幻的朝代更迭在眼前浮现。漫步洛阳街头,一抬头或许就能发现一座博物馆,这些博物馆里,承载着洛阳悠久的历史与文化。近日,澄泥砚文化遗产寻访团队走进隋唐大运河博物馆,追寻中国漕运历史里的澄泥砚文化。
隋唐大运河的开凿,沟通了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使洛阳成为全国经济、文化交流的中心。自汉至隋唐,随着帝都长安人口的暴增,关中产粮不敷,每年都需从关东(函谷关以东)漕运粮食数十万石。到了隋唐,更是依赖大运河漕运粮食。据《旧唐书》的记载,由洛阳至长安的水路运输,必经险要的黄河三门峡,需要经陆上崤函古道转运再走水路,极大地影响了运力。仅从洛阳含嘉仓转运进入关中,一石粮食就需运费五百文。高峰期粮食缺口达400万石,这种沉重的经济负担使得大唐帝国不堪重负。关中每遭天灾,帝王便“移幸”洛阳,待生产恢复后才返回长安。而隋代大运河的修建,就有了这条南粮北运的生命线,而长安与洛阳相距不过300多公里。直到开元以后,漕运问题得到良好解决,洛阳城逐渐衰落,帝王一行人不再东去就食。走进隋唐大运河博物馆,“一粒米的漕运之旅”以多媒体互动的方式,生动介绍了漕粮的运输过程。
《新唐书》记载:“岁漕经砥柱,覆者几半。”三门漕运的改善,要归功于一名叫裴耀卿的河东裴氏宰相。开元二十一年,裴耀卿提出改善漕运问题的系统措施:“于河口置一仓,纳江东租米,便放船归。从河口即分入河、洛,官自雇船载运。三门之东,置一仓。三门既水险,即于河岸开山,车运十数里。三门之西,又置一仓,每运至仓,即般下贮纳。水通即运,水细便止。自太原仓溯河,更无停留,所省巨万。”唐开元二十九年,在陕州郡守李齐物的带领下,除修治原本已初具规模的栈道外,又开凿了北岸十八里陆道和开元新河。长安城能够平稳安居帝都之位,三门峡漕运作为转运粮食至长安城的枢纽地段,其在保障京师正常的粮食供应,维持隋唐王朝中央机构的有效运转方面,有着重要的历史意义。
去隋唐大运河博物馆访砚之前,寻访团队请教多名文博界专家、学者,想要得到洛阳众多博物馆中澄泥砚的线索。得到的反馈是,大运河博物馆里应该没有澄泥砚展陈。在研究了三门漕运与隋唐运河的历史后,团队成员坚信这条运输大动脉必有砚台出土,因为三门峡所产唐宋的澄泥贡砚,已经顺着运河大动脉到达了扬州、南京、杭州等南方城市。那里的博物馆陈列着不少当地出土、有着弘农贡砚风格的澄泥砚,已经说明了一切。带着疑问,团队走进洛阳的隋唐大运河博物馆,在二楼展厅入口处的一个展柜里,赫然陈列着一款唐代澄泥凤池砚。这款凤池砚两角方形,有着柱体双足,与唐开元年间宰相张九龄墓出土的砚台造型相同。
宋史绳祖《学斋占毕》载:“唐人多只是以瓦为砚,故昌黎毛颖传止称为陶泓。”典籍有翔实的记载,宋人也这么认为,陶泓就是澄泥烧制的砚瓦的代名词,“弘农陶泓”就是弘农郡烧制的澄泥砚瓦,陶泓一词也在韩愈笔下成了砚台的代名词。而隋唐大运河博物馆陈列展出的唐代澄泥凤池砚,正是“弘农陶泓”历史存在的实物例证之一,它与日本正仓院所藏的传世澄泥砚一起,见证了弘农砚瓦的曾经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