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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6-01-01
星期四
当前报纸名称:三门峡日报

到过村看桃花

日期: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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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07版:伏牛       上一篇    下一篇

    到过村看桃花的心思动了好多次,惜乎终究没能实现。季节一过,往往就得再等一年。待到春风一吹,便时时打听着,这一次,终于成行。

    驱车往过村赶,沿途已有初萌之春意悄然呈现。柳树长长的枝条上冒出嫩绿色的小芽,柔梢披风,更显婀娜,是“西城杨柳弄春柔”的感觉。樱桃花已然绽放,熙熙攘攘,缀满枝头,连树干也被遮住不见了,浑然如瑞雪笼罩一般。远处山坡上也有丝丝绿意,有棠棣树的地方则开出了一蓬一蓬的花朵,仿佛是幕天席地的大氅上印着的几帧小小图案,一下子给尚且寥落的山野增加不少生气。

    转过一道弯,还没有酝酿好观赏的心情,一大片绚丽如画的桃花林已扑入眼帘,叫人瞬间便陶醉其中。红是这里独一无二的色调,远远近近都是,像燃烧的火炬,像初升的朝霞,不但把周边的一切都衬托得黯然失色,甚至让人觉得林子之外的物什全都不搭调、不真实了。桃树的叶子还没有完全长出来,只有娇艳的花朵在枝条上恣意烂漫着,它们开得太密了,挤挤挨挨仿佛镶上去的一般,是“小桃上去末梢红”的样子;还有的干脆就开在铁黑色粗糙的树干上,好像给树干簪了几簇毛茸茸的红缨,又是“老树着花无丑枝”的意思。

    在桃花林中徜徉,心绪渐渐平复下来,思维也慢慢归于通畅。我便想,这桃树实在是不简单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诗经·周南》中的这两句话,恐怕注定了它就是走进中国诗歌里的第一株树木吧?常常觉得它是有些仙气的,各类果子中也唯有它可与“仙”字相搭配。再比如金庸笔下的桃花岛,也总能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思。但是它又很有烟火气,且不说“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只同样是金庸笔下的“桃谷六仙”,让人一想起来便不禁为之莞尔。当然还有唐伯虎的《桃花庵歌》,干脆把“二气”融为一体,让人分不清究竟是醉是醒了。

    于是又想到几个月后桃子成熟的情景,那时满目硕果挂满枝头,怕是更叫人喜上眉梢。桃子的颜色实在太好了,亮白之中透着粉红,拿捏得恰到好处,再加上鲜美的味道,实在让人爱不释手。桃子的形状也好,就像一颗赤诚火热的心,散发着生命的温度。人们拿它和别的果子比较,得出的结论是“桃养人”,只此短短三个字,比得过多少溢美之词。从花儿到果子,桃树的美好一以贯之,这大约亦可称作嘉木中内外兼修的谦谦君子了吧?

    再说一件与此颇有关联的轶事——这里可能很大程度上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作出这一结论的是近代大学者陈寅恪先生的《〈桃花源记〉旁证》,该文发表在1936年1月第11卷第1期《清华学报》上,感兴趣的朋友可作进一步的探究。学界也有不认同陈先生意见的人,但从没人否定这里栽植桃树历史之悠久。“西望飞花千树暗,东来芳蕊一番新。行人不惜泥涂倦,喜见年光两处春。”这是北宋司马光的《陕城桃李零落尽硖石山中今方盛开马上口占》,放在这里当一个例证吧!

    “一树桃花一树霞,论及芳香霞犹差。蜂蝶亦知春事近,纷纷飞临陶令家。”斗胆也胡诌一首小诗,想来朋友们应该有一致的认识:岂止过村,华夏大地现在哪里不是桃花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