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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09
星期四
当前报纸名称:南阳晚报

红薯膘

日期: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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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W7版:星光       上一篇    下一篇

秋冬之交,花谢叶飘,红薯登场。

“甜软红薯,六毛一斤。”街道边的阵阵叫卖声传入耳中,定睛一看,真是好红薯:紫红的外衣,肥硕的圆肚子,还带着少许湿漉漉的泥土,果真是刚刚从地里挖出的呢!这么新鲜又便宜的红薯,我一买就是一大兜。

怎么吃呢?

玉米糁丢红薯是绝配。烧开一锅水,把红薯洗净切开放进去,红薯在沸腾的热水中开始慢慢变软,再把玉米糁搅进锅里,一二十分钟过去后,热腾腾的水蒸气营造了缥缈的锅里世界,一股甜香扑面而来。味蕾加速分泌,我狠狠地咽了几口口水。热乎乎的玉米糁里,一块块红薯还在锅里愉快地游走,上下翻飞,左右摇摆,旋转着停不下来,似乎在欢呼:“我跑,我笑,快来抓我呀!”筷子夹住一块红薯,放进嘴里,酥软的红薯顺滑地钻进牙缝,满口都是甜的,不敢说话,怕这甜味儿被话语碾碎。一口接一口地吃,停不下来,直到吃得肚子发圆才肯罢休。吃完,整个人都是甜的,被红薯浸润的人怎能不甜呢?

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烧红薯了。妈妈炒菜,我烧锅,顺便把几个小红薯丢进烧火灶里。红彤彤的火焰舔着舌头,发出“坑坑啪啪”的声音,小红薯在火里静静地躺着。夕阳笼罩着村庄,炊烟袅袅,鸡鸭唱晚,妈妈在灶台边忙碌,我在灶门处眼巴巴望着我的小红薯。看看火候差不多,用火钳给它翻一个身,翻完这个还有那个。饭做好了,我的小红薯也差不多好了。红红的外皮变得黑乎乎的,在地上摔打几下,用一张纸包好,就可以吃了。拨开外皮,里面的红瓤露了出来,摇摇欲坠,有时一不小心还会掉到地上一大半,我心疼得直跺脚,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几个红薯下肚,饭也不必吃了,肚子撑得睡不着觉。

蒸红薯是难得的美食,妈妈的地锅蒸出来的红薯最好吃。几天前,我刚到家,八十多岁的妈妈就从厨房里走出来:“刚蒸好的红薯,等着你回来吃。”我掀开锅,一排切开的大红薯靠着大铁锅边整齐地排列着,像整装待发的士兵,等待着检阅。挨着锅的一边,白瓤被烤得焦黄焦黄的,细密平展,像上好的绸缎,格外惹眼。我冲着妈妈说:“这焦黄的红薯我最爱吃。”妈妈抖了抖身上的碎柴火,脸上的皱纹迅速聚拢,笑成了几朵金菊,说:“知道你最爱吃焦红薯。我看着表掌握着时间呢!烧锅时间短,红薯不会焦;也不敢烧哩时间长,怕煳。”我说:“妈妈,现在有地锅的人不多了,烧锅的人更少了,能蒸出‘妈妈牌’红薯的只有我的老妈了,我可得多吃点儿。”我拿起一个焦红薯,缭绕的细烟升腾着,阵阵香味儿直冲鼻腔。我轻轻放进嘴里,甜味儿中泛着香,滑腻中又有筋骨,咬了一口,滑滑、酥酥、软软,唇齿间的香味儿久久不散。我疑心这是最好的美味,一吃就是好几个,饭菜肉馍全都省了。融入了亲情的红薯,我吃了好多年,还想一直吃下去,即使发胖也在所不惜。

买来的红薯已蒸好,我又开始大口吃起来了。儿子惊呼:“妈妈,你吵着吃红薯胖了六七斤,还说要减肥呢。”我嘴里塞着红薯,乌拉乌拉地说:“等红薯季过去再减肥,我是红薯膘,年年都这样。”③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