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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2
星期日
当前报纸名称:南阳晚报

石庙小记

日期: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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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W8版:星光       上一篇    下一篇

鲁钊

远观,唯浅山几缕,将轮廓柔顺地描在晴空,浓与淡调和得恰到好处,很是舒适相宜。乡村振兴新修的水泥路一痕,若长蟒蜿蜒赴林,缭绕中时隐时现。偶然几片柞树松林,山谷山腰至山顶皆有,飒然挺立摇曳风情。远望,浅山顶上,是小庙一点,石头数粒。

石头属花岗岩,粗粝斑驳,貌不入眼,若一个个硕大花苞,或者俨然是一颗颗敬天法祖的大馒头,却内有文章,胸怀锦绣。巨石向着东方,迎着第一缕朝阳,被原始社会的氏族群落居民凿成了洞窟。先祖们怀着全身心的敬仰,或者是职命所系,面对坚硬的花岗岩动起工程。他们用简陋的器具,进行坚持不懈凿击,石上一道道凿痕就是明证。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他们发现火烧过的石头遇水冷却,可以激裂,就取木焚烧,再浇冷水,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灼烧后岩石表里收缩程度不一,产生裂纹变酥,容易凿开。至今,洞窟石壁上烟熏火燎的痕迹仍在。这样一天天昼夜更替,兔升乌落,心血与汗水,岁月与坚韧,攻石勒岩,蚂蚁啃骨头,就一寸寸“吃”进,一天天琢进,把这几个高宽俱约十米的大石挖空,做成洞窟。石窟上及周围,有钺形图案、日月形刻、圆点爻窝记事符号等岩画,附近散落有朴拙的龟形石、猪形石、马形石、人形石等。远古时期,钺形图案是王权的象征,圆形爻窝与日月雕刻记录敬天或其他大事件,由此可以断定石窟为王所拥有,是王的行政圣殿、王的生活寝宫,抑或部落祭祀日月天地与祖先的圣地。数千年风雨剥蚀,石庙风采依然。一棵斑驳的枫杨树,将根攀抱大石,从石缝中倔强地生长出来,灵动生命的奇迹,张扬成鲜活的旗帜。

我崇仰的目光一遍遍抚摸石庙,胸中风云激荡难抑。这几个洞窟,文化深焉。作为大王的宫殿,具体是何人所凿?七千年或是八千年乃至万年前古人?因为年代久远及战乱纷争,丢失了答案,但当地百姓口口相传,认可系酋长所居,作为王宫神殿,后来建了庙,称为石庙或大王庙。无论哪种说法,都是可信可敬的。毕竟,这里是中原人类文明发祥地。早在五六十万年前,与“北京猿人”同时代的“南召猿人”就已经在此繁衍生息。山后不远处,有小空山、杏花山等诸多“南召猿人”遗址,崔庄乡观岭猿人大峡谷留下了不计其数的原始文化遗迹,晚的与仰韶文化相同。石庙所在地,有白河、鸭河、留山河汇聚,周边浅山逶迤,草木葳蕤,百果丰茂,百兽竞走,很是适宜早期人类繁衍生息。

矗立在浅山荒岭的石庙,因为古洞窟的久远,就走进了历史,走进了文化,走进了人们的膜拜。

七八千年甚至万余年前,我们的先祖,就打磨出人类文明的星光,他们敢为人先,用手中简陋的石斧,去实现心中伟大的梦想,功在不怠持之以恒,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在火星四溅、挥汗如雨中攻山刻石,开拓自己心中神圣的事业,完成这项在原始社会困难重重的浩大工程。勤劳勇敢,艰苦奋斗,自强不息,砥砺前行,中华民族就这样血脉长继,烟火相承。

愚公移山,其实愚公并没有移走山,是神仙佑助愚公完成夙愿。石庙的刻凿,没有神仙插手,靠的是先祖们的血肉双手和岁月中的坚持。一斧斧,坚硬顽石变成了可以议政和居住的石窟宫室;一凿凿,几块大石成了流传千古铭刻历史的文物。

默默无语,厚重大气,石庙就矗立在伏牛山下,南召县石门乡一个叫黑石寨的村庄。处身石庙,我总有种莫名感动,似乎能抚摸流淌的久远时间,体会朦胧的光润,悠悠岁月的深邃,润物无声沁入心扉。③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