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敦点
“这个秋天/我穿过暮色/聆听群山的沉默”展读廖维从雪域高原寄来的诗集《风生生》,我的眼前便浮现出她的影像来。
我与廖维相识是在鲁迅文学院学习的时候,一次同学聚会上,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株洁净的绿植,带着雪山与青草的气息。直到大家谈起写作,说起文学,她才活泼起来。她也爱笑,她的笑清澈得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在她的谈话中,我才知道她是个工作生活在西藏的四川人。我和她互相交流了一些对诗歌的看法,然后加了微信好友。
这回,她出版了诗集《风生生》并给我寄来了两本,一本送我,另一本托我带给小城的一位诗友,真是难得。
我读着这本诗集,内心被那些诗句冲动着,心思也似乎跟着那些诗句飘去了那辽阔的高原。“路过最原始的村野/连石头,我都当神一样敬仰”(《一匹马的回眸》);“但我知道神鹰/必须在空中飞翔/蓝天的蓝就是它的背景”(《仰望》);“在这高原的高处/阳光的温暖已经非常勉强/而香火越燃越旺”(《藏香》);“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为什么不试一试/面向苍穹”(《面向苍穹》)。她的诗句仿佛闪耀着神圣与庄严的光芒。读着这样的诗句,我的心里也呈现出一片蓝天的蓝,那样醉人。神性、圣洁,是她的诗歌里最初的泉眼。
廖维多年在西藏工作生活,她已经成了西藏的一部分,她深爱着西藏,无论在梦里,还是在诗里。“我在西藏的梦里/还在梦着西藏/这是我栖身的高原……前生的灵魂,今世的肉身/西藏,日光在鼻梁上/有尘土的颜色/一个高海拔的地方/手心里奔腾的江河/如同宿命的褶皱”(《想起》);“穿越大半个中国/还活在高原”(《时光》)。她的表白总是十分热烈,并带着生命的醒觉。
命运的启示、生活的体悟,使她的诗具有思想上的深度。“一个人冥想,宇宙万物/以及人类的道不明说不清”(《西藏的五月》);“我坐在八廓街的柳树下/心变得很安静/看着一个个走来的众生”(《微光》)。当下之感、存在之思,给她的写作增添了诗意的力量。
廖维的诗句里蕴含着纯粹、光亮、欢快,她的诗大多是直抒胸臆的随性之作。仿佛在那些文字背后藏着一个孩子,正在用单纯的眼神打量着世界,在轻轻地诉说。“我们的脊背被阳光照耀/很暖很暖/我们真的不需要说什么/活到现在,有人说/我的心理年龄只有八岁/如果不写诗/会不会质疑我的心智/笑容,无声地度量时光/ 尘世的谜语/ 生命的真谛/ 我们真的不需要说什么/ 肚子饿了,吃饭/ 瞌睡来了,睡觉 /我在路边看见一只狗 /它一直专注着远方/ 我看它看呆了/ 它看远方看呆了”(《看看》)读到这里,我会心地笑了,多么可爱的诗人,永远长不大。
“请梦,晚点开花/然后让拉萨的阳光/像点水的蜻蜓一样/优雅地站在你的眉上”(《凤眼莲》);“午后的寒凉中/它摇晃着,把花开成自己喜欢的颜色”(《午后》);“我的快乐是写诗歌/可以对抗明枪暗箭/即使流言游弋/我也从不放弃种植向日葵/抵御岁月的流逝必是有灵魂的工作/而这个人就不会在俗世中丧失本真”(《我原谅了人世间的现实》)我反复品读这些诗句,喜欢诗中的童稚之气。我们都在经历着生活打磨,但愿我们都永远不失本真。
廖维的诗里藏着快乐的机密。例如“而是想说/不失童心,必将永远快乐”“拉姆拉措/月光雪人/童年的笑”“透过时光的望远镜/我愿意还是那只停在/小溪旁的小黑鸭”“做一个雪人/带着一身的洁白”读着这样的诗句,是不是内心快乐了许多?一个人如果有了爱、有了美、有了一颗不泯的童心,那么就自然有了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