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醉我忘晨昏
□陈相飞
闲来无日不读书。读书早已成了我的生活方式,融入了生命。无论多忙都不丢书卷,睡前也总要读上几页,伴着书香入眠。
“万里风云三尺剑,一庭花草半床书。”故园卧室墙壁上,的确曾悬挂过一柄剑,那是我自制的“剑铭”;庭院里则是百花争艳,蝶舞花枝蜂逐蕊。而今居高楼,“一庭花草”不再有了,但“半床书”大抵还能说得过去。床头一叠书,躺在床上每日随手翻翻,时光就这么一溜烟过去。
读书到底有什么用?有人感觉没什么用,理由是不少人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不也过完了这一生?读书又不像是吃饭,不读也死不了,甚至赚的钱也未必少。乍听来貌似有理,其实是歪理。
开卷有益,读书自然有其功用。不过,读书的功用未必立竿见影,更多的是潜移默化。因而,读书要有耐性,急功近利要不得。读书如同埋下种子,当时也许看不出有多大作用,突然有一天它就破土而出,让你倍加欣喜。读书如同挖地道,读一本书仿佛是挖了一段地道,日积月累,贯通起来渐成体系,便豁然开朗,认知能力与思维水平都会得到提升。读书如同游山川,书中自有好风景。读书如同饮清茶,佳茗一杯,可以清心也。读书如同会密友,千人千面,在阅读中幸会不同的人,与古今中外的朋友对话。
古往今来,人们写的书不少。有资料表明,世界上估计已有1.3亿种不同的书籍,并且还在持续增加中。生命有涯,时间有限,一辈子当然读不了那么多的书,所以读书要有选择。
读书宜多读经典。经典是大浪淘沙后得到广泛认可的具有典范性、权威性的著作,经过了时间的淘洗和读者的检验,往往更有厚度、深度和高度。读书还不妨杂一些、广博一些。不同领域、不同题材、不同观点、不同风格的书都读一读,视野会更加开阔,认知会更加准确。随着科技的迭代发展,电子书大量涌现,对新生事物不必拒绝,但我坚持主张不要丢掉纸质书,甚至还认同以纸质书为主、电子书为辅。比较而言,电子书往往更难以实现沉浸式的深阅读,而更适用于查询资料的浏览式阅读。
那么,怎样读书呢?方法至关重要。读书应当得法,要找到适合自己的阅读方法。我的体会是:读书不可无笔相伴。读书时,我的身边总要放一支笔,看到重点处用笔画一画,有了体会随即作个眉批。读过的书干干净净的,宛如不曾看过,总觉得不大畅快,也难以留下深刻印象。除非走马观花看看情节,真要仔细研读的书,我坚持“书非买不能读也”。借来的书,不便于涂涂画画,多了拘谨,少了快意,损了兴致。读书不仅要用眼睛,更要用脑袋。边读边思考,才能读出真味来。穿肠即过,食而不化,读再多的书也是蠹鱼,甚至连蠹鱼都不如。蠹鱼虽不识字,没有得到精神的滋养,但终归在啃食书页中填饱了肚子、养肥了身子。
最是书香能醉我,一窗晨晓忘流年。我爱读书,自谓孜孜不倦。读书让生活更充实,使工作更得心应手。希望更多的人爱上读书,毕竟,读书不仅是成本最低的投资、门槛最低的高贵,也是安顿时光、安享宁静的简易方式,还是促进社会文明和谐的有效路径。
常诵经典润身心
□甘爱莲
和《道德经》结缘,是近些年的事。刚开始诵读时,总觉得似懂非懂,所以,虽然很早就买了这本书,却一直没有深入研究。
后来有位朋友告诉我,念《道德经》可以静心,不要去管懂不懂。在一段心情焦灼迷茫的时期,我曾经试着念过一段时间,每遍20分钟左右,但感觉收获寥寥。也许经典不是用来咬文嚼字的,而是需要践行的,当下不懂得,将来说不定一朝顿悟,要不怎么说“道可道,非常道”呢?
前两年,同学力荐孩子读传统经典,其中就有《道德经》。我有些讶异,这么深奥难懂的书,即使背出来了,小学的孩子能懂吗?但看着同学的大儿子喜提清华,语文功底那么扎实,四年级的小女儿也是出口成章,文采斐然,作为老师的我,不得不反思自己在熏陶孩子的文化素养方面是不是太不上心了。鬼使神差,职业使然,我马上网购《道德经》拼音版,再买了一本中华书局出版的《老子》作为案头书。
有人说,让小孩背《道德经》会扼杀孩子的天性,到时不理解反而会讨厌看书。又有人说,现在背出来了,不能保证之后不会忘记,忘记了还是等于零。我想说的是,我儿子现在背《道德经》似乎没有感觉到负担,反而背得很快很牢,蛮有积极性,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
现在来说几件背诵《道德经》的趣事。为了让儿子能坚持,他每背出十章,我奖励肯德基一次,让他获得精神滋养的同时,也感受到人间烟火味。同时为了让儿子不懈怠,我也跟着他一起背,结果证明,快速记忆我俩差不多,长时记忆儿子更胜一筹。每背完一章,盖一个小红花,他一个我一个,没想到一年下来,已经累积到53章了。
有一次带儿子去章江边散步,回去时经过“章江南美食城”,里面正有音乐响起,还有人在吃烧烤,我们不知不觉驻足观看。我灵机一动,问儿子这种情景能想起《道德经》哪一句?他脱口而出:“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我深为讶异,他是真的理解了。又有一次,在小区楼下玩,突然之间狂风不止,然后是瓢泼大雨,过后又艳阳高照,好一派“也无风雨也无晴”。我问儿子:这种情景你想起了《道德经》的哪一句呢?他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上学期期末,儿子班上要进行“全面发展星”竞选,其中一项就是才艺表演,我本来是叫他表演歌曲《兰花草》的,不知为什么,他说要朗诵《道德经》。当儿子在学校的舞台上大方地展示“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时,我突然感觉到了诵读经典的无限魅力。
三毛曾经说过,读书多了,容颜自然改变,在气质里,在谈吐上,在胸襟的无涯,当然也可能显露在生活和文字里。我深以为然。也许是由于我的虔诚吧,有时白天忙忙碌碌,晚上杂念丛生,难以入眠,这时念几章《道德经》,竟然安静下来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根部滋养吗?我想是真的。
闲读的乐趣
□钟铭
读书的方法多种多样。
有的勤读,譬如黄山谷,三日不读书,便语言无味,面目可憎;有的苦读,譬如车胤,囊萤夜读;有的精读,譬如朱晦庵,大凡文字有未晓处,须下死功夫,直要见得道理是自家底,方住。
勤读、苦读、精读是严谨的读书态度,考验读书人的毅力和意志。而闲读,是非常有乐趣的一种读书方式。
闲读的乐趣,在于轻松、自由。你不必考虑手中的这本书对自己是否有参考价值,不必咬文嚼字,苦思冥想,也不必做读书笔记,纯粹是随心所欲的阅读。有时,那些直白或深沉、喜悦或伤感、诙谐或幽默的文字感动着你,让你久久浸润其中。
闲读时,你可以穿越时空,与古今中外的智者对话。读李白,你触摸到一颗浪漫的灵魂不羁的诗心,那豪迈潇洒、情感真挚的诗歌,让你感受到祖国山河的壮美,激发你对生活更加热爱,对梦想不懈追求;读庄子,那飘逸灵动的文字,蕴含睿智的人生哲思,你顿悟在纷扰世俗中,守护内心的安宁与豁达是多么难能可贵;读马尔克斯,《百年孤独》那魔幻色彩般的文字,记录着家族命运与百年历史,让你不禁沉思时代发展与人性变化……
作家之中,喜欢闲读的为数不少。比如汪曾祺,看杂书所用的时间比看文学作品和评论的要多得多,他从法布尔的书中知道知了原来是个聋的,从吴其浚的书里知道古诗里的葵就是湖南、四川人现在还吃的冬苋菜,非常高兴。老舍也喜欢闲读,他曾说,借着什么,买着什么,遇着什么,就读什么。不懂的放下,使自己糊涂的放下,没趣味的放下。法国作家蒙田,喜欢有趣而且易读的书本,因为它能调剂人的精神。
我喜欢闲读。工作之余,闲暇之际,泡一杯清茶,在书架上随意抽一本小说、散文或者诗歌集,慵懒地躺在靠椅上,一边品香茗一边阅读。读累了,将书搁在一旁,来到窗前望一望绿树红花,听一听鸟雀啁啾,感觉难得的惬意,似乎连时光也放缓了步伐,不再溪水般匆匆流逝。
闲读时,倘若碰见为自己解疑释惑的文字,那兴奋的劲儿,无异于一场知识“艳遇”。翻看张岱《夜航船》,读到兴国上洛山有木客,乃鬼类,形颇似人。自言秦时造阿房宫采木者,食木实,得不死,能诗,时就民间饮食。书里记载的上洛山,又叫皇封山,在我的家乡。我一直想弄清这座山的渊源,读了之后,才知道上洛山在秦朝便有了木客活动的踪迹。但为何又叫皇封山呢?
有天,我随意翻阅本县编写的一本杂志,竟然找到了上洛山更名为皇封山的缘由。清代咸丰三年,红头盗贼攻打兴国县城,头天晚上派人混入县城,偷偷往明朝海瑞购置的佛朗机铜炮炮筒里灌了猪油,造成铜炮打不响。有位叫韩进春的带民团守城,他力气大,飞快地从南门城楼上,挟了一门铜炮,跑回到北门,执炮向攻城的红毛盗贼开炮,打败了红毛盗贼,故得皇帝封赏,这座山得名叫皇封山。心中的疑惑尽皆释然。
闲读,是喧嚣世俗的一方净土,是心灵宁静的港湾。生活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在忙碌的日子里,偷得半日闲,觅一方静谧空间,捧一本书慢慢地阅读,是难以言喻的乐趣。
有位朋友,在众人眼中是一个很有情趣的人,谈天说地、古今中外似乎无所不知。大家很羡慕他脑子里储备了这么多知识。他笑呵呵地说,其实没有什么奥妙,无非是平时喜欢闲读,读的书籍比较“杂”而已。他分享了自己的一个诀窍,晚睡前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要花二十分钟读一读书。别小看这二十分钟的闲读,天长日久,积累叠加的知识就成倍增长。
闲读,看似闲,实不闲。珍惜闲读吧,热爱闲读吧,在闲读中品味生活的乐趣,让阅读成为生命中永远绽放的一束馨香。
在寂静中生长
□王程玥
正是四月,梅园里早已是水红嫩绿的一片,叶底挤着青色的果实。走过石子小路,望着茵茵的草地,我听见生长的声音,于是轻轻唤出它们的名字:蛇莓、荠菜、龙葵、黄鹌菜、紫花地丁……
植物原先是寂静的,“寂止的生命在寂止里生长,也在寂止里死亡”,太多植物藏在墙缝、砖隙与脚步掀起的尘埃里。小时候,和其他孩子一样,我用撕出叶茎的“打架草”决斗,用狗尾草编手环,拾起晚樱的花瓣,对自然怀有朦胧的好奇与喜爱。然而只是朦胧的,它们并不与我交谈,也不如我同龄的伙伴有趣,它们中的多数连名字都没有,所以只是在寂静里从我的生活中路过。
真正听到它们的声音,是在我翻开凌拂的《台湾草木记》之后。初读时不过小学三年级,读它也不过为了作业,抄写一点词句罢了。吸引我的是插画,书中各类植物形态生动精细,虽然没有颜色,却足够让我比对辨认——都是那么熟悉,曾经朦胧的影子一个一个有了名姓。我沉入文字里才知,原来植物也有自己的语言与个性,驯良又呛人的山芥菜、简单又交错的扛板归、非甜非苦的龙葵、两寸即老的细叶碎米荠……翻开书,它们在凌拂细腻的文字中生长、窃语,合上书,它们就在我身旁,只是不曾留意。
翻开一本书便是进入一个新的世界,这本书将草木的世界带到我的面前。我开始留意身边的植物,发现酢浆草成熟的种子会弹向四周,白头鹎会择出大叶榕紫红的果实,水滴渗入干涸的土壤会有吱吱的声响。在阅读与观察、书写与描绘中,植物成了我的朋友,从此我走在路上再也不怕孤独,到另一个城市读书,往野地草丛里瞧一瞧,常有“眼目一惊,那情貌它是早就认得我了”的感应,仿佛老友久别重逢。
《台湾草木记》让我知道草木的名字,了解它们的智慧,感受它们的美丽,我也从中寻得了生长的勇气,哪怕两寸便老,哪怕寂静无声,只管扎下根去,默默生长,悲辛亦成繁花。我在草木的陪伴中走下去,收藏着对自然的好奇与喜爱,进入生物博物馆,为他人讲解自然的神奇,迈入湿地山林,观测鸟类的行迹。
唯静默,生言语。翻开一本书,便随着它的邀请,扎下根茎一般沉入另一个世界,在文字中伸展身躯,在寂静之中生长起来,像一株植物,感受世间的美好与生机。
与图书馆相遇
□温谈升
走出中学的校门步入社会后,落榜的沉重打击让我一度陷入颓废的泥沼,眼前的世界仿佛只剩黑暗与彷徨。我家境贫寒,祖辈皆是农民,这好像意味着,我只能重复父辈的生活轨迹,日复一日。
出人意料的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为了我的未来四处求助,最终把我送进一位木匠师傅家当学徒。然而,学木匠并非我的本意,我对这门手艺毫无兴趣。
进入师傅家后,真正的木匠活不多,更多时候是帮师傅耕种农田、上山砍柴,甚至夜里还要陪他去偷砍杉树,因为杉树是制作家具的优质材料。这种情况让我极为抵触,甚至向师傅提出抗议:“要是没正经木匠活干,我就不干了!”
不久后,师傅带我到县城,承揽了在图书馆打造书架、书桌和椅子的活儿。那时,我对木匠活厌恶至极,每次走进工坊,看到堆积的木料和各类工具,心里就充满恐惧。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走进图书馆阅览室,看到众多读者正全神贯注地阅读书报,那专注投入的神情,那汲取知识养分的尽情,正是我内心所渴望的模样。
我时常趁师傅不在工坊,偷偷溜到楼下阅览室看书。有一回,师傅外出,我像往常一样跑去阅览室,拿起《封神演义》便爱不释手,被书中的文字和故事深深吸引,一个上午都沉醉其中。不料,师傅突然回到工坊,见我不在,便四处寻找,最终在阅览室的角落发现了我。师傅顿时怒发冲冠,将我撵回工坊,一顿严厉斥责:“像你这样,根本学不到手艺,看书能挣钱?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师傅的话虽直白刺耳,却饱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急切与爱护。
此后好些日子,师傅时刻盯着我,也不断指出我干活时的失误:“你看,这尺寸没量准,浪费木料了”“这根木料没刨平,眼睛看哪儿去了”“这榫眼凿得不够方正”……我内心烦闷不已,感觉自己都快被逼疯了。无奈之下,我通过阅览室的工作人员办了一张外借证,借书回家阅读。
在图书馆干活的半年多时间里,我先后读完了《封神演义》《红楼梦》《三国演义》以及外国名著《飘》《百年孤独》《简·爱》《复活》等。毫不夸张地说,我绝对成了村子里看书最多的农民,没有之一。
我笃定自己在写作领域潜藏能量,便向着文学的天空奋力生长,从此踏上了这条矢志不渝的写作之路,笔下的文字如泉涌般,源源不断地流淌在各类报纸、电台与广播的广阔天地间。
一次,我如往常那般前往图书馆借书,途经十字街时,县委宣传部发布了一则公告,面向全县公开选拔乡镇新闻报道员。仔细研读后,我惊喜地发现自己恰好符合报考条件,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与一丝忐忑,我果断地报名参加了这次选拔考试。考试当日,置身众多考生之中,我愈发清晰地察觉到自身条件的局限,我仅有初中学历,还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像一粒毫不起眼的尘埃。然而,强烈的渴望与长期积累的底气,支撑着我在考场上全力以赴,将自身所学尽情挥洒。放榜之日,幸运女神悄然降临。在 125 名考生的激烈角逐中,我成功入围,开启了新的职业生涯。
回首过往,与图书馆的奇妙邂逅,如同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引领我踏上阅读与写作的征途。是阅读,让我在贫瘠的精神世界中开垦出一片绿洲;是写作,为我搭建起通往全新人生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