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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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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笔下的“无名者之歌”

日期: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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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18版:副刊       上一篇    下一篇

  孙犁的代表作《风云初记》描绘了冀中军民在共产党领导下奋起抗击日寇侵略的壮阔画卷。时值“七七事变”后,华北大地生灵涂炭,十年前因农民暴动失败而远走他乡的共产党员高庆山和高翔,奉命回乡领导抗日斗争。

  书中虽无显赫的“高大上”人物,但作者以平实细腻又极富诗意的笔触,塑造出众多“平民英雄”形象。其中,在第十五章亮相的“变吉哥”便是典型代表。作者先是以“白描”式的笔法写道:“变吉哥是个细高个穿长袍的中年人,举止很斯文。又会吹笛儿,又会画画。”接下来笔锋一转,通过变吉哥与人民自卫军支队长高庆山相逢的场景,表明了他非同寻常的经历:原来,这位看似文弱的书生竟然参加过十年前那场农民暴动。

  变吉哥是有备而来的。他不仅带来了宣传抗日救国的绘画作品,还把当年一起参加暴动的那些老战友聚拢到了高庆山的身边。

  多才多艺又古道热肠的变吉哥脚踏实地地投入到抗日救国的斗争之中:春节将至,为了节省硝磺火药制造地雷和手榴弹,他毅然撂下制造烟花的营生,精心制作了许多绘有抗战题材漫画的纸灯笼到集市上售卖并分送给亲友;麦收时节,他在打麦场上演唱自编的“梨花调”,歌颂武装护麦斗争中的英雄事迹。

  变吉哥在抗日斗争中不断进步,被乡亲们推选为五龙堂村农民抗日救国会的宣传部长,并担任了党支部的宣传委员。此后,他又被选送到冀中抗日民运学院学习,政治觉悟与文化素养不断提高。学业结束后,变吉哥告别了体弱多病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到阜平山区的一家报社从事美术装饰工作。他废寝忘食地钻研木刻艺术,很快就胜任了新的岗位。后来,变吉哥奉命前往雁北地区担任记者工作,经历了“百团大战”的洗礼后,随部队胜利返回了“平汉线”。

  一向以文风朴实著称的孙犁在最后一章的开篇处以浪漫、抒情的笔触写道:“变吉哥站在驻地最高的一个山头上,遥望平原,写下一首歌词:我望着东方的烟霞……”这一“神来之笔”,无疑是对书中人物的“最高褒扬”。

  尽管读者无从知晓这位曾经困顿潦倒的变吉哥姓什么,他似乎也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甚至没有亲手杀死过一个敌人,然而在国难当头之际,他抛家舍业、将生死置之度外,义无反顾地投入到民族解放事业之中。作者给予的这种褒奖,他是当之无愧的。

  不难发现,孙犁在《风云初记》中塑造了众多“知其名不知其姓”或“知其姓不知其名”的典型人物,如由长工成长为八路军连指导员的芒种、由雇农转变为八路军战士和村农会主任的老温与老常,以及出自富裕农民家庭却投身民族解放事业的张教官等。这似乎向读者昭示:我国的抗日战争是一场“汪洋大海般的人民战争”,而投身其中的那些无名英雄正是我们克敌制胜的“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