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口里的“无志者常立志”，像给反复调整方向的人贴了张懒标签。可若细想，孔子周游列国时，原想在卫国施展抱负，见卫君沉迷美色、不理朝政，便带着弟子离开，这算不算“常立志”？王阳明年轻时立志“经略四方”，科举受挫后转而钻研儒学，后来平定宁王叛乱、晚年四处讲学，看似志向多变，实则始终围着“致良知、济苍生”的核心转，不过是让志向跟着境遇灵活生长。
当今时代，变化飞快。前几年我认识个做实体书店的人，起初立志 “让每个社区飘着书香气”，他在小区旁租了间门面，摆上畅销书、设了阅读角，可电商低价冲击下，书店门可罗雀，连房租都快付不起。他没死扛，改成“线上荐书+线下沙龙”：线上建读者群分享读书心得，线下每周办亲子阅读会、作家见面会，把书店变成了邻里交流的“文化驿站”，老读者回来了，新读者也渐渐多了。有人说他“常立志”，他笑：“我的志是‘让更多人爱上读书’，没改，只是换了条走得通的路。”“立长志”是定盘星，“常立志”是转弯的舵。
古人也懂这理。《孙子兵法》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打仗哪有死盯着一个计划打的？志向也是如此。怕的不是常调整，是调整时丢了本心——今天想当医生救死扶伤，明天羡慕明星光鲜就改主意，后天见生意好又想经商，那不是“常立志”，是没主见的摇摆。真正的“常立志”，是心里揣着大方向，脚步跟着时代走，像树一样，根扎在土里，枝叶随风吹动，却从不会歪了主干。
这世上没有永远笔直的路，也没有一成不变的境遇。“常立志” 从不是对“立长志”的背叛，而是让长志在时代风雨里扎根生长的智慧。就像江河奔流入海是长志，绕开礁石、容纳支流是常立志，正是这些灵活的转向，才让它冲破阻碍、越走越宽。当下的我们，不必怕因势调整方向，只要心里的那盏“初心之灯”没灭，每一次 “常立志”，都是向着理想再迈近一步，都是个人与时代同频共振的生动注脚，更是让志向落地生根的鲜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