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关于大庆的记忆
去大庆前,我在哈尔滨短暂停留。风和日丽、艳阳高照,大树下、背阴处凉风习习。没想到,这一天天气突变,从傍晚开始风雨交加。我站在宾馆十七楼的窗前,眺望着下面的尚志大街。街道上各种颜色的雨伞在交叉移动,如同微缩的童话世界。索菲亚大教堂“洋葱头”形状的绿色屋顶,清晰地呈现在我视线之内;教堂前的小广场上,依旧有人在冒雨走动。我用手机查阅大庆气象预报,同哈尔滨天气一样。尽管我喜欢隔窗观雨、不喜欢雨中行路,但还是决定不更改行程。
风,足足刮了一夜。尽管门窗关闭,依旧能够听到呜呜的声音,似有无数只哨子同时在远处吹响。可是第二天早上,雨停风静,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从哈尔滨乘坐高铁到大庆,车次密集,一个小时的车程。感觉火车开出去没多久,窗外景致大变:没有高楼阻挡的开阔的天际线,似乎稍微用力跳一下,就能穿越到另一个星球。火车继续行驶一会儿,车窗外的景致更加迷人:一望无际的草地和浅浅的水洼,还有静止一样的羊群和牛群以及倏然飞过的奇异的鸟儿。
坐在我旁边的一位中年男人,显示出了东北人爱唠嗑的习俗。他问我去大庆做啥?见我迟疑,继续探问,旅游、探亲、公干?我一时找不准恰当的语句来讲述我去大庆的目的。其实这一刻我也在问自己:我去大庆做什么?
关于大庆和铁人王进喜,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工业风云以及特有的时代特色,深深地刻进我的少年记忆中,并且伴随了我的少年成长以及人生的调色。至今还记得初中一年级观看电影《创业》时的情景,电影里面的台词同样记得,特别是饰演周挺杉的演员张连文,棱角分明的硬汉形象,至今让我难以忘怀。电影里周挺杉的原型,就是铁人王进喜。关于大庆的记忆,还有王铁人那句响彻云霄的时代口号——“宁肯少活二十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只是因为这些回忆,就是我前往大庆的理由吗?是,也不全是。还与我现在的创作有关——我正在创作中的长篇小说《飞虹》。这是一部描写天津工业题材的小说。就在写作中的某一天,原本激情无限的我,忽然停下来问自己,这样一部讲述上世纪八十年代到新世纪中期的工人生活的小说,是不是已经远离当下的生活,这样的故事对当下生活有何意义?我要给小说里的人物赋予怎样的内心情愫,才能与当代人发生心灵碰撞?我要在小说中呈现怎样的精神质地,才能与当下的年轻人产生精神链接?就是因为这种突然而至的写作叩问,以及耳顺之年关于往昔生活的悠长回忆,共同构成我前往大庆的真正缘由。看看大庆的现状,看看当下“铁人精神”在民间的反馈,说不定能对我《飞虹》的创作带来特别视角、还有通彻的精神感悟。
我想跟邻座男子聊聊,发现他已不在,原来他在肇东站下车了。陌生人与我热情攀谈却没有咋咋呼呼的告别,我这才恍然大悟,大概那会儿我正沉浸在车窗外的景致之中,他怕打扰我迷醉的心境,于是选择悄然离去。
二、热情似火的油田后代
大庆迎接我的,是令人吃惊的天空。如同深海颜色一样的天空,白云就像是无规则成像后的树木,每一朵云彩都带着夺人的锋芒。天空更远处,云彩的形状更是瞬息万变,只要细细端详,就会发现带有凛然的气势。风很大,吹得我衬衣的下摆肆意翻卷。原本以为这座因为石油而建立的城市,空气中会飘浮着石油的味道,但是没有,空气中没有一丝油污的异味,夏季的空气竟然如此清爽,让我始料不及。
从火车站出来,坐上网约车,直奔“铁人王进喜纪念馆”。司机是一位秃头壮硕的中年汉子,他同大多数东北人一样,待人接物热情似火,而且话语犹如波涛,一浪接一浪,而这也正是我喜欢的,遇上一个爱说话的本地人,无疑是一次民间访谈。汉子首先指出我方向错了,不应该到“大庆东”,应该在“大庆西”下车;“大庆西”到纪念馆只有十多分钟的车程,“大庆东”到纪念馆则要多出三倍时间。我倒是暗自高兴,因为聊天时间还能长一些。
我问他是“油二代”吗?我曾在陕西和甘肃采访过延长油田、长庆油田,因为油田工作艰苦,所以石油行业有着特别习俗——职业传承,父一辈子一辈,因此也就有着“油二代”或“油三代”乃至更多代的民间说法。壮硕汉子笑言,他不是“油二代”,也不是“油三代”,但他父亲在油田工作一辈子,早就退休了。我问他为什么没有子承父业?汉子倒也实诚,说他没有继承的资格,因为学历太低,考试没有通过。我不解,继续问缘由。汉子讲,别看油田工作艰苦单调,但是大庆油田门槛高,绝不会因为长辈在油田工作,你就能“理直气壮”地到油田去上班。过去大庆油田职工待遇高,工人走到哪儿都是趾高气扬。汉子举例说,同样是油田工人到银行贷款,当天就能批复,贷款金额比普通市民高出很多。凭什么?就凭你是大庆油田工人!你有偿还贷款的保证。我问他,现在呢?汉子直爽道,现在?你不是“大本”生、不是博士生,同样进不去油田工作。因为啥?因为现在油田都是科学管理,现代化操作,没文化没学问,谁要你?
因为一路聊天,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汉子摇下车窗,礼貌地摆手道别,还飞出一句话,祝愿参观顺利。我看见他的脸上,带着舒缓的神情。
三、铁人的集体精神
此刻,“铁人王进喜纪念馆”就在我的正前方。这是一座带着昂扬气质的纪念馆:正面是王进喜的石刻雕像,是我们最为熟悉的铁人站在钻井平台上的造型。这个造型倏地唤起我少年时代的印象。那时候,这个傲然挺立的身姿,出现在课本里、画册上、报纸上以及路边各种宣传画上。纪念馆的外观有着鲜明的设计个性。主体建筑由“工”字和“人”字组合而成;俯瞰呈“工”字造型,侧看则是“人”字形态;建筑高度47米,正门台阶47级,这两个47,象征铁人47年的生命历程;纪念馆顶部的钻头造型,不仅代表着大庆油田的工作特性,还蕴含着锲而不舍的不断进取的奋进精神。
我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参观的人,集体参观的人很少,绝大多数都是家庭成员组合。也就是说,许多参观者是在没有集体组织下的个人行为。这种自发参观说明什么呢?说明铁人精神在民间依旧具有影响力,要知道这种影响力已经持续了半个世纪。
我慢慢走,不想错过那些少年时代熟悉的画面。
在一张大庆油田内部报纸《战报》前,我止住脚步。那些文章的标题,是我少年时代非常熟悉的话语。一张1962年5月31日的《战报》,更是让我驻足好长时间,因为这个日期与我的生日相差五天。报纸上的标语口号还有劳动的画面,让我联想到1980年我十八岁时走进工厂、走进车间时的情境。尽管那时候我没有到过大庆,但是关于大庆、关于铁人王进喜,我没有丝毫的陌生感,而这种熟悉的感觉正是通过时代声音,建立起来跨越时空的情感通道。
为何叫“大庆油田”?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新中国成立十周年前夕也就是1959年,当时石油大会战地区有三个钻井区,分别是松基一井、二井和三井,最先喷出石油的是“松基三井”。时任黑龙江省委第一书记欧阳钦听完汇报后,提议把新发现的油田命名为“大庆油田”,这样的提议显然跟马上到来的“国庆节”有关,也跟当时的时代风尚有关。这个影响中国社会直至今日的命名由此诞生。
纪念馆里有很多国家一级和二级文物,这些文物对于我来讲同样也是熟悉的,它们仿佛刚刚从我的少年时光中走来。我对它们的了解和熟悉,过去是在照片里、影片里,可是现在近在咫尺,只隔着一层玻璃。比如国家一级文物:王进喜1959年参加新中国成立十周年国庆观礼和全国“工交群英会”时戴的前进帽,还有王进喜跑井时骑的摩托车——匈牙利制造的确贝尔-125型,油田工人们管它叫“小黑兔”,这辆车是王进喜在玉门时买的,特意带到大庆用来跑井和办事。比如二级文物:王进喜在玉门油田当钻工时穿过的单工服上衣,和在玉门油田当钻工时戴过的狗皮帽子。还有太多的实物以及珍贵的照片和文字手迹:比如1960年王进喜受伤后,工人和实习学生为他做的木拐杖,还有听广播的收音机以及王进喜写的字迹歪扭的工作记录。这些年代久远的实物展览,让许多参观者沉默不语,就那么静静地端详。这些参观者有老人有孩子,有的老人给小孩子小声讲解。
王进喜,这个来自甘肃玉门、乳名“十斤娃”的苦孩子,在1949年也就是他26岁之前,人间疾苦他都受过了。曾经拉着双目失明父亲讨饭,为地主放牛,下煤矿背煤;被抓夫修公路、平井场;后又进矿当长工、出苦力,还曾经被石板砸伤右腿却不被矿主医治并且将他赶走。后来,他到了为钻井队送材料的驮运队,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爱上了钻井工作。但那时,他也只是羡慕,还没有资格当钻井工。在1949年新中国成立前夕,王进喜还参加过护矿斗争,和工友们徒步十几里地去迎接解放军。
铁人王进喜的命运转折出现在1950年。当时玉门油田招收工人。王进喜想去,但是大家劝他不要考钻工。因为他个子小、身子单薄,而且钻井工人的工作太脏太累。但是他的理想就是当一个好司钻。第一次考试,抬钻杆、提卡瓦等力气活,他都干得出色,可是笔试没有通过。来挑选工人的钻井队师傅,却看中了王进喜上钻台后那股子拼命劲儿和机灵劲儿,建议让他再考一次。第二次考试,重点放在上钻台操作项目上,王进喜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拼命精神,通过了一项项的严格考核,终于成为新中国第一代钻井工人,也实现了从放牛娃到油娃、从给地主家干活的长工到一个真正工人的人生转折。
王进喜的“铁人”称谓,不是上级命名的,也不是他自诩的,而是1960年王进喜在参加松辽石油大会战时,因为三天三夜没离开井场,房东大娘看见他后,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铁人”,由此“铁人”这个称谓开始在工人中间叫起来。后来,大会战党委决定,大会战树立的第一个标兵为王进喜,并且名号就叫“王铁人”。再后来,石油大会战总指挥余秋里在第一次油田技术座谈会上号召全体石油工人都向铁人王进喜学习,于是“学铁人、做铁人”活动在大庆油田展开。
我在纪念馆看到一张表格,或者称为大庆油田的家谱。上面记录着当年全国支援石油大会战的情况:来自玉门油田和四川油田的工人、石油基建安装力量以及科学研究、设计机关和石油院校的人数,各自是两千多人;新疆石油管理局和青海石油管理局,分别是一千五百余人和五百多人;松辽石油勘探局有五千多人;沈阳军区、南京军区、济南军区的解放军战士共计三万人;另外还有全国各地的转业军官三千人。王进喜,是这四万八千人的石油大会战队伍中的一员。
一个普普通通的苦孩子,最后成长为工业战线的优秀代表,凭的是什么?是的,他不怕苦不怕死,干起工作不要命,但是这样的石油工人太多了,为什么王进喜能够脱颖而出?在纪念馆一个显著的位置,印有王进喜的一句话:“咱们的眼睛不要光盯着自己井架上的那面小红旗,我们要争的是党和国家的大红旗”,这句话出自一个识字不多的普通工人之口,这在当时是非常不容易的,显示出了他的工作眼界和人生视野。
但要承认一个事实,铁人精神不是一个人的精神,它是石油战线的集体精神。正是在这样的集体精神的感召下,大庆油田才能成为从1976年到2002年、连续27年年产五千吨原油的高产稳产油田。这是历史,这是过往。那么当下的大庆呢?油田不仅继续产油,还有近百支大庆油田的钻探队伍驰骋在国外石油市场上。这是王进喜那一代“老会战”的石油人的理想。那时候,王进喜他们就是想要把手中的石油钻杆“钻”到世界各地。如今,大庆油田的第二代、第三代石油工人已经实现了老一辈石油工人的理想。
四、不变的“老规矩”
因为还要到大庆油田历史陈列馆去看看,临近中午时,我走出纪念馆。
在手机上查阅油田职工服务中心,因为网上说那一带有许多物美价廉的小餐馆。我在手机地图上发现,大庆市以“铁人”命名的地方特别多。有铁人大道、铁人广场,还有“铁人文化”公交线路。单从这一点上就不难理解,“铁人王进喜纪念馆”以及铁人精神,不仅是大庆市的地理坐标,同时也是文化坐标和生活坐标。铁人精神并没有随着时代的前行而落伍,相反依旧闪耀着力量的光辉,而且跨越岁月,没有生锈。
从纪念馆到油田职工服务中心,路不远,宽阔敞亮干净的道路,汽车行驶极为顺畅。下车后,我选了一家牛肉汤馆。里面人很多,但是非常安静,没有嘈杂声,这也让我感到惊奇,在我原来的印象里,大庆人应该是高门大嗓,即使在公众场合似乎也是人声鼎沸。可是没有,完全没有,都在安安静静的吃饭,即使说话,声音也很低。
服务员告诉我,他们餐馆是自助服务,我在服务员帮助下,点了当地人最爱吃的牛肉汤和薄饼。牛肉汤里面的内容也是丰富多彩,白菜、粉条、土豆还有厚厚的牛肉片,肉汤上面飘着绿绿的香菜和葱花,牛肉的香味令人垂涎三尺,我忍不住喝了一小口,果然回味无穷。薄饼也有特色,鞋底子形状,两层很薄,无论干吃还是泡在牛肉汤里,都能体味到东北与西北混合的独特味道。
起先我低头吃着,可是邻桌老妇天女散花一样的剥蒜姿态引起我的注意。邻桌四个人应该是一家人。一位个子很高的中年人,八九岁和十三四岁的两个女孩子,还有就是那位剥蒜姿势夸张的老妇。显然中年男人发现了我的关注,他把散落在桌上的蒜皮归拢到一起,又把地上的蒜皮儿,用脚归置到桌腿儿旁,然后朝我歉意地笑了笑。我连连摆手说“没关系”。趁着老妇扭脸的工夫,高个子中年人用食指敲了敲自己脑袋,然后又用目光看了看老妇。我立刻明白了,老妇可能患有阿尔茨海默病。高个子中年人目光忧伤地闪了闪。我发现他们桌上的食物很简单,一碗牛肉汤,一摞薄饼,还有两碟土豆丝和海带丝的凉拌小菜。因为这样一个小插曲,我和高个子男人简单说了话。听他的口音,不像是东北人,也不像西北人,带点南方口音。再问才知道,他爷爷是江苏人,正连职转业干部,当年和众多转业军人来到松辽平原,参加了举世震惊的“石油大会战”,用大庆人的话说是“老会战”,如今已经去世多年。高个子男人其实年岁不大,三十多岁。我认定的所谓老妇,年龄也不老,五十岁出头。高个子男子现在油田上班,做技术分析。因为是公休日,他带着两个孩子和岳母出来吃饭。我觉得他们饭菜过于简单。高个子男子对我说,这家牛肉汤馆为什么火爆,因为肉汤可以随便加。我觉得他很会过日子。可能我的目光流露出来这样的认定,高个子男子认真地告诉我,吃不了浪费,我们家的老规矩,绝对不能有剩饭。这规矩是从我爷爷那辈儿传下来的,到现在没变。
那一刻,我的心忽然热了一下。
五、铁人精神生生不息
吃完午饭,我决定去油田历史陈列馆。在牛肉汤馆对面,是一片阔大的树林,从远处望去,幽深而静谧。我走过去,坐在石凳上休息。宽阔的街道,道路两旁是高耸的树木,树冠姿态舒展,遮蔽了耀眼的阳光,道路变得清凉而舒爽。
眺望着蓝天白云,的确思绪万千。虽然我们生活中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但只要活下去,就要给自己心中定下目标。一旦目标确定,就要拥有不服输、不气馁的精神。否则的话,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想,我应该让我小说《飞虹》中的人物,同样拥有这样的精神。不仅拥有干劲,还要拥有生活情趣。我想,这才是铁人精神生生不息的时代意义。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讲,这些都是人生之路上不可或缺的精神动力。
我再次坐上网约车。依旧是宽阔的街道,依旧是清爽的风。道路两旁到处所见游梁式抽油机(民间俗称“磕头虫”)。它们红黄相间,分外鲜艳,从极远处就能看到,它们永远不知疲倦的工作,构成了大庆最为普通的日常图景。
司机告诉我,他经常接人、送人去陈列馆。但是他一次都没有进去过。我问他为什么没有进去过?这个来大庆已经二十年的肇东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没有马上回答。我从他洁净的白衬衣、很白的脖子以及双手的关节,判定他不是一个户外工作的人。一问,果然如此。他曾经在肇东一家企业做过技术工作,后来辞职去做小生意。因为快到六十岁了,平日开网约车,作为生活补贴。我问他怎么看待铁人?他想了想,认真地说,王进喜文化不高,要说有多大的本事也没有,可他就是一股子钻劲儿,同样一件事,别人还没干了就打退堂鼓,铁人可不是这样,他一定要去干,一定要把事干成。我赞同他的观点。我临下车时,他忽然对我说,您从那么大老远来参观,哪天我也进去看看。
我站在陈列馆大门前。这里是当年石油大会战的指挥部,也是当年大庆油田的中枢神经。我看见宽敞的院子里,一些参观者正在往里面走。从背影能看出来,依旧有老人有孩子,也有不少青壮年。从背影中,我看不出来他们是什么职业,也看不出来他们是哪里人。但这些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忘记铁人。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一定有与铁人精神共鸣的东西。
诚然,除了铁人精神中的宏大叙事,单就个体而言,不向困难低头、永远向上的奋进精神,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也包括未来,它依然是我们日常生活图景中最动人的画面。我希望我小说《飞虹》中的青年工人,无论失败者还是成功者,都应该和铁人相识,在思索铁人精神的同时,也能思考自己的人生之路应该如何前行。
图①王进喜跑井时骑的摩托车,匈牙利制造确贝尔——125型。工人们叫它“小黑兔”,是王进喜在玉门时买的,特意带到大庆,用来跑井和办事儿。(国家一级文物)
图②(左)王进喜在玉门油田当钻工时,穿过的单工服上衣。(国家二级文物)
(右)王进喜在玉门油田当钻工时戴过的狗皮帽子。(国家二级文物)
图③1950年春,经过考试,王进喜在玉门老君庙钻探大队贺丰泰队,当上了钻工,成为新中国第一代钻井工人。
图④本文作者在大庆油田历史陈列馆前的留影。
本版图片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