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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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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安立甘教堂秘闻(上)

日期: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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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22版:专刊       上一篇    下一篇

  英国领事公馆院内旧照,院外最左侧为安立甘教堂(照片由驻津英国领事馆旧藏,摄于1930年代)

  天津安立甘教堂修缮改造前旧影(唐文权摄于2006年)

  英国侨民Brown夫妇在天津安立甘教堂举办婚礼(取自美商益昌洋行钱德勒相册)

  安立甘教堂院墙围栏所钉英租界路牌旧影:“Racecourse Road马场道/ 7号路”,美国驻津领事官嘉威乐(J. K. Cardwell)私人电影片截取静帧(美国胡佛研究院馆藏,1936年拍摄)

  就读于工商(津沽)附中的高景云先生

  位于天津泰安道上的安立甘教堂近些年爆红网络!她从淹没在一片低矮平房之中,到整修之后傲然屹立,成为泰安道上地标建筑,并华丽转身艺术中心!“安立甘”的今天,我们尽收眼底。但往前追溯,安立甘教堂是何时在此建立的?它的教堂建筑风格又是怎样的?……曾多次走进这里的《话说天津卫》节目听众高景云先生,为您揭开安立甘教堂的前世今生!

  (高景云:1931年生人,幼居小白楼,就读于天主教工商学院附中、工商学院(津沽大学)。学贯东西、博闻强记。受家庭影响,自幼加入天主教耶稣会,师承多位国际知名学者。现为天津西开教堂神职,修士。)

  安立甘教堂的兴建过程

  泰安道有个小教堂,这个小教堂(所属的教会)也叫“圣公会”,也叫“安立甘会”(Anglican),纯英国国教( Church of England Mission)的那么一个教会。

  列强们在清朝政府腐败无能的情况下,在天津、青岛、上海、汉口这些地方成立租界,实际所谓“租界”就是什么呢?就是他们的小块的殖民地。他们的想法就是先站住脚,建设起来。殖民地面积虽然小,但是可以作为基地,寻求他们占领中国、控制中国的目的。所以列强努力地来经营。

  咱说泰安道,实际上是干路。第一个建筑是谁?——利顺德饭店。不是现在这样子,比现在小得多。

  泰安道为嘛是干路?你看,“利顺德”(Astor House)一盖,后来又出现“戈登堂”(Gordon Hall);利顺德的南面,隔着泰安道靠海河,是“英国俱乐部”(Tientsin Club,旧称“游艺津会”);再往这边走,“开滦矿务局”(KMA),维多利亚花园(Victoria Park,旧称“英国花园”),包括这个安立甘小教堂。这趟道(那时)当然不叫泰安道了,叫“咪哆士道(Meadows Road)”

  这是开埠以来,(英租界)逐渐形成的一个规模。这趟道(泰安道)一直从海河到墙子河,除了商业区以外,这是行政区的一个主要干路。再早,没盖教堂以前,那是个大水坑,教堂地基都是大水坑。有记载,说嘛呢?在当时有英国侨民坐着马车在那走,就(走到)咪哆士道,他的马车愣翻到水坑里头去了。

  英国在十八、十九世纪称霸,殖民地遍世界,“日不落国”呀!它到哪儿就把它的国教教会——“圣公会”,也叫“安立甘会”带到它所占领的这些个地方。这“安立甘”(Anglican)的名字来源就是Anglo Saxon—“安格鲁·撒克逊”——他本族的名字。所以这边也是一样,在天津卫一开埠,(英国人)就开始打算在这边建立这个教会。

  在水坑这想盖一个教堂,英国侨民专用。因为中国圣公会的教堂,参加活动的人员包括牧师(以及教友),都是中国人,用中国话来讲道。英国人参加,听不懂(语言),所以必须用英语来进行宗教仪式活动,还有唱诗、唱歌。(因为)他唱英文歌,不会唱中文歌。无形中(英国人)就想单另来一个(专为英国侨民服务的教堂),就盖的这个安立甘教堂。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嘛呢?它不完全是一个宗教活动场所,还有社会接触。(在这里)谈一些事儿,各阶层都有:买卖人、开公司的,也有打工的。这又是一个社交场所。这些侨民的年轻子女们成年了,需要谈婚论嫁,这又是一个接触的媒介呀!(都需要来到安立甘的)院里头。英国侨民为了方便自己的活动,把这块水坑就给买下来了,所谓“买下来”,实际没怎么花钱呐。(注:据《天津老教堂》[2005]一书,1893年英工部局将此空地捐赠予安立甘教会)

  因为当时圣公会的华北教区有一个主教,英国人,叫史嘉乐(C. P. Scott),他派一位牧师到天津来解决这些问题,“你筹备去吧,盖一个(教堂)吧!”看中这块地方了,离着(英国)工部局又近,在这儿盖吧。水坑,怎么办?先得垫水坑呀。所以他到这活动,先去找侨民开会研究,说:“咱们这样吧,大伙都捐钱。”这一年,大伙凑了300两白银,这位史嘉乐又在英国募捐,又弄了大概2000英镑,作为基金。

  到了1893年,就在泰安道跟马场道的交口修建教堂。这“马场道”就是现在的浙江路,那时候叫“马场道”(Racecourse Road),因为(最早)修马场道,就是从泰安道一直到佟楼马场的一趟马路。它是奔跑马场去的,曲曲弯弯,大体上东西走向,这么一趟“马场道”。后来切下来了,切到哪儿?“维格多利”(今起士林)——平安电影院(今音乐厅),这段就改为“浙江路”,这是后期的事了。当时马场道一直到泰安道了,就叫这名称。

  这个地点,十多亩地(都是)水坑,先得垫坑呀!开始盖一个教堂和神职的住宅。转过年来,到了1894年,又换人,完善它,完工它。不但盖了这个教堂,还盖了侨民的学校——“英国学校”(又称“安立甘小学”),派来女老师任教。又过了几年,到了1898年,又换了牧师。(牧师)来教堂一看,容量太小了。才装60多人,当初最早的那个,这不行,太小。赶紧给扩建,集资吧。这个给点儿、那个给点儿,行了。(计划)盖一个300多人的教堂,面积扩大了。叫谁来设计?就是Moule——这是很有名的工程师(注:汉译名“慕阿德”,本名Arthur C. Moule)。正在画图、开始建设的时候,到了1900年,这大家都知道,闹“庚子”,义和团进入天津,那还盖嘛,所以就赶紧停了。

  一直到转过年,到1901年才开始盖,到了1903年(建筑施工)完成了。这个时候,两位英国牧师,史迪威(J. H. Sedgwick)和史高特(C. W. Scott)他们来主持教务。这样的话,稳定的时间一直到了1935年,后因着火重建再盖。(注:1936年6月安立甘堂重建工程竣工)

  可是这时候,1937年日本人占领天津了。到了1941年12月,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就开始占领(英)租界,并对美国(的兵营)、对英国的租界进行封锁。日本人把(安立甘)教堂也占领了,还派一个日本牧师来主持,叫“中村”,让他在教堂主持教务。(注:中村牧师,全名中村三郎,住在河北三马路。1942年“安立甘”产权已脱离教会,被日军特务机关无条件接管,中村在安立甘教堂应属代理牧师性质)至于(那个时代)有没有人去,教徒们去参加不参加宗教活动,他不管那个,他先占领这个地方,至少他可以在这收集情报。

  到1945年(抗战)胜利,日本投降了,英国传教士又回来了,又收回教堂。一直到1951年,最后一个英国教士,叫Breks(布瑞克斯,汉名“毕和勒”),他回国后才由中国的牧师来主持教务。

  九江路北头还有圣公会的一位姓何的牧师,他儿子跟我同学,在工商上学。(注:何质夫,生于1895年,河北省河间县人,毕业于南京中央神学院。何质夫担任牧师的“天津中华圣公会救主堂”,地址在“营盘路”,今浦口道九江路口,原建筑已不存)

  所以这些情况我比较熟,这是一个因素。

  1947年,我曾走入安立甘教堂

  本来这个安立甘教会和天主教没有什么来往,(属于)两个教派。可是1947年末、1948年初的这时段内,天主教景县教区的主教,叫凌安澜,他在天津住,就算暂住吧。(景县教区)在解放南路租了一所房子,凌安澜在那住。

  凌安澜带了几个神父,他们都是奥地利人。不知道什么因素,他跟安立甘教会,就是泰安道这个(教会),他们有来往,前去拜望。他怎么拜望呢?他不是从解放南路(直接)去,他先到工商学院,他耶稣会的嘛,对吧?去的时候,他带一个“翻译”,那时候我是十六七岁,带上我去。

  凌安澜与英国牧师他俩谈话用不着我翻(译)呀!他们用英语谈话。他带我去,(主要原因是)凌安澜主教中国话不行。他走马路上,怕遇到什么情况,我才有机会去到安立甘教堂那个教士宿舍(里面)。

  好么!(安立甘教会内部)完全是英国人的生活习惯、派头,里边的陈设、地板,屋里的装潢、摆设,全是英国派儿。桌上摆一个细脖大肚这么一个玻璃瓶子,挺好看的、八角的,塞子都是玻璃的。旁边摆一圈杯子,他自个儿喝也好,客人来了(也是)一人一杯凉开水。热茶(也有),下午4点左右喝热茶,有茶炊子,白铜的。吃小点心,喝热茶,纯粹英国习惯呐!

  不是有位先生说了嘛,(安立甘教堂)周围都盖了小平房,盖三面墙,后边的墙就靠教堂的墙,把这些小房子拆了以后,都露出来拆掉的痕迹,怎么回事呢?是因为1956年公私合营,教会的房产——全天津市各种宗教的房产一律交公!这些个(房产)就不归天津市的房管局管,新成立一个“宗教房产管理局”,地点就在这安立甘教堂。

  一成立这个,那就得盖附属的设施了,对吧?有一些居民没房住或是住房紧张的,就这机会通过各种的关系进行私搭乱盖,盖个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当时也没人管。

  (2009年至2010年)泰安道改造,这个时候已经有了保留老建筑的意识了。所以把周围小房一拆,一看,嚯!出来一个小教堂。不(像现在)这样呀!破烂极了,还漏雨,当时我都看了。后来重修,形成这规模了。你看教堂的地面,在地底下有将近一米,那么凹,对吧?说明马路增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