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中的花草树木, 有时候是诗人吟咏的对象, 草木便成了主角, 比如贺知章的《咏柳》,陆游的《咏梅》,但更多的时候,草木是诗中人物的活动背景,只能起衬托作用。
欧阳修的《生查子》就是一个例证,“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诸句更是打动无数国人。这首诗一共有四个俄译本。
第一个译本出自俄罗斯侨民诗人瓦列里·别列列申(1913-1992)之手。请看他的译诗:
去年新年的头一个夜晚,彩色的花灯明亮如白天。
月亮从柳树枝上空俯视,看柳树看人们快乐游玩。
今年新年的头一个夜晚,月亮依旧灯光辉煌灿烂,
看不见去年的那些游人,泪水浸湿了薄薄的衣衫。
别列列申在中国生活三十多年,曾把《道德经》《离骚》译成俄语,还出版有中国诗集《团扇歌》,是令人敬重的杰出翻译家。他翻译的《生查子》诗句流畅,可惜有两处明显的误译。他不知道“元夜”是农历正月十五,误以为是“新年头一天”。第二处失误是倒数第二行“看不见去年的那些游人”,应该是“不见约定见面的意中人”。
第二个译本的译者是米哈伊尔·巴斯曼诺夫(1918-2006),他精通汉语,作为外交官在中国工作二十多年,业余痴迷翻译宋词,出版有《李清照词选》《辛弃疾词选》,还有《中国女词人词选》等。他翻译词比较随意,往往会诗行加倍,比如这首《生查子》,原作8行,他译成了16行。译诗总体把握还算准确。
第三个译本的译者嘉丽娜·斯特鲁恰丽娜,是大学教授汉语的老师,她的译文标题为《灯节的夜晚》:
春天来临,灯节的夜晚,街道上的花灯亮如白天。
月亮升起,在柳树下面,躲藏在幽暗处我们交谈。
只不过这一次度过灯节,月亮依旧,景致没有变,
我在人群当中独自徘徊,衣袖无芳香泪水湿衣衫。
斯特鲁恰丽娜做到了等行翻译,对原作的理解与传达,准确可信。
第四个译本的译者是谢尔盖·托洛普采夫,汉语名字为谢公,他是俄罗斯科学院远东所的功勋研究员,著名翻译家,《李白诗五百受》《李白传》都出自他的手笔。请看他的译文:
啊,去年在这样的夜晚!灯火通明仿佛是在白天,
当月亮升起在柳树梢头,我们约定了会见面叙谈。
今天这样的夜再次来临,升起了月亮,灯火璀璨,
可惜不见你来把我陪伴,泪水淋漓湿透我的衣衫。
谢公译诗严谨,用双音节的抑扬格来对应汉字,每行五音步,和谐流畅。有趣的是,译者采用了女性口吻来描述,这是一种新颖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