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贯中所著《三国演义》第七十九回《兄逼弟曹植赋诗,侄陷叔刘封伏法》,引用的曹植《七步诗》是:“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俄罗斯翻译家帕纳秀克(1924-1990)花费几年心血,把《三国演义》译成俄语《三国》,1954年出版,当时他才30岁,可谓年轻有为。不过,需要指出一点,译本中的诗词都经过了米里穆斯基(1908-1962)的加工润色。下面是他们合作翻译的《七步诗》:
为了煮豆子,点燃了豆秸。
于是豆子开始痛苦地哭泣:
“我们是同胞——同根所生,
为什么摧残我们如此性急?”
第二个译曹植《七步诗》的是俄罗斯诗人吉托维奇(1909-1966),他翻译过屈原的《离骚》《九章》《九歌》,出版过《李白诗选》《杜甫诗选》《王维诗选》,是很有成就的诗歌翻译家。出人意料的是,他本人不懂汉语。他跟汉学家合作,由其他人先译初稿,他再作诗化处理。他晚年的一个愿望是翻译《三曹诗选》,可惜未能如愿。请看他的译文:
锅下烧豆秸,火上煮着豆子,
由于命运苦,豆在锅中哭泣,
“我们一条根”,豆子呻吟,
“我们是兄弟,并非奴隶。”
他采用双音节抑扬格,每行五音步,一、二、四行押韵,用词不如《三国》俄译本那么准确,音韵也略显逊色。第四行选用“奴隶”,是为了跟第二行末尾的“哭泣”押韵,有为押韵而押韵的嫌疑。
曹植《七步诗》第三个俄译本,出自切尔卡斯基(1925-2003)的手笔,他是著名汉学家艾德林的学生,汉语名字叫车连义,出版过《曹植诗选——七哀集》。由于他对曹植的生平与创作有深入的研究,加之本人擅长写诗,所以他翻译的《七步诗》更胜一筹:
熬煮豆子,——豆秸在锅下燃烧。
豆子哭泣:“我们本是同胞!
同根所生!怎么能折磨亲人?
何苦性急, 烈火烧灼我们!”
他的译作节奏感更鲜明,也更和谐。他采用三音节扬抑抑格,韵式为aabb,语言准确,情感真挚,达到了形神兼顾、惟妙惟肖的境地。
车连义翻译中国古诗,既重视节奏,又坚持押韵,因为他深知押韵是汉语诗歌的本质特点。曹植《七步诗》三个俄译本,他翻译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