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海,不能不去紫霞湾。与闻名遐迩的北海银滩相比,紫霞湾的名气的确小了很多。这里虽不像银滩那般沙白滩平、海水壮阔,却是整个北海观赏落日晚霞最好的地方。
紫霞湾位于北海市西北,左与冠头岭相依,右与邮轮母港相连,北部湾的海水刚好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半圆形。良好的地理位置,为远道慕名而来的游人提供了一个观赏落日的最佳平台。傍晚时分,沿着冠头岭的盘山公路,三五成群的游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都是结伴到紫霞湾看夕阳的。
现实中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晚霞的真正模样。早些年爬黄山,曾在玉屏峰顶观过日出。那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火红的太阳从天际线跃出来的时候,像一个还未煮熟的蛋黄,颤巍巍地吹弹可破。可只一瞬,太阳突然向上一跳,便红彤彤地完整呈现在我们面前。刹那间,天地已经霞光万道,连头顶的云朵都被彩霞映红了。
晚霞会是什么样子呢?它与日出的霞光会有什么不同吗?旅居北海的这几年,我也曾数次“徘徊”在紫霞湾的海滩,想亲眼目睹那绚丽的晚霞,却始终没有机会“邂逅”芳容。这夕阳好似待嫁的新娘,有时性格火爆,有时又羞涩无比。云层厚时不出来,响晴薄日时又扭捏作态,只在天空轻描淡写地挂一点颜色,总是让你意犹未尽,见识不到晚霞的真正样貌。
临回北京的前一天,我又去了一趟紫霞湾,期望能够一睹落日晚霞的景色。这天天气不错,云层薄厚正好,应该是一个静观晚霞的好天气。此时的夕阳正缓缓西落,静静的海面被落日“犁”出一道光,像航标灯的悠长光影,把海水映照得熠熠生辉。这绝美的景色吸引得游人纷纷掏出手机拍照,但云层似乎无动于衷,依旧悬浮在天空,丝毫没有被落日点燃的意思。我心里不免有些失望,看来今天的落日晚霞又一次要爽约了。
因为第二天要坐早班飞机,所以我决定打道回府。白天在沙滩帮游客牵马踏浪的当地小伙见我们准备离开,不解地招呼着说:“你们这会儿怎么能走呢?晚霞马上就要出现啦!”我这时才发现,小伙已经在沙滩上支起了三脚架,正准备用相机拍摄落日呢。对呀,我突然醒悟,当地渔民普遍都知天象、懂洋流,晓得什么时间可以捕鱼挖螺,哪个时辰可以看到绚丽的晚霞。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位海边向导!我道声谢,赶忙又重新伫立海边。
正当我暗自窃喜时,天边绚烂无比的火烧云出现了!刚刚还静默如常的夕阳,突然像掉进了燃油池,一下烧成了一只火球,瞬间点燃了天际,夜空顷刻间就被染成了一片金黄色。原来,日出和日落的太阳都是一样的,都是在最后一刻才会展示出霞光万道的艳丽风采。日出时,太阳向上一跃的那一刻,把所有的光和热都献给了天地;日落时,本已隐退离场的太阳又奋不顾身地纵身一跳,将自己燃成火球,化出万道彩虹,毫无保留地把最后一点余晖全部都留给了天地。
于是,天地瞬间被点亮了!金色的天幕像山鹰张开的翅膀,在它羽翼的庇护下,海浪敛去了喧嚣,化作一匹缀满金纹的软缎,在暮光中静静漾开细碎的波光;沙滩也被镀上了一层金晖,细碎的沙粒闪闪发光,像一颗颗细小的沙钻;远处的冠头岭也蒙上了光晕,山脊处像被镶上了一条条金边,熠熠发光。此时的晚霞突然又神奇般地幻化成了橙黄色,我们被这漫天柔和的霞光笼罩,仿佛披上了一层温暖的轻纱,双颊也被映照得如抹了胭脂般红润。沙滩上,情侣们依偎着窃窃蜜语,有人举着手机旋转着拍照,也有人面朝大海张开双臂,尽情拥抱着美丽的天空,所有人都被这壮丽的晚霞温柔以待,心似乎都要融化了。
我想起了王菲演唱的一首歌——“世界赠予我拥有,也赠予我回敬;赠我小小一扇窗,也赠予我屋顶。”我还要再加上两句:“赠我落日余晖,让我懂得温柔回应;赠我漫天彩霞,才知什么是生活本真。”
火烧云般的落日晚霞,照亮了天地,也照亮了夕阳下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