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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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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诗人的冥梦录

日期: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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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14版:副刊       上一篇    下一篇

  今天做一回文抄公,讲一个《剪灯新话》的故事,此书是明代洪武年间国子监助教瞿佑写的,故事的主人公叫令狐譔。

  令狐譔是个什么人呢?是个正直的读书人,读书人都有点骄傲放诞,不多说也可想象的。

  令狐譔的邻居之中,有个姓乌的老头子,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家里的资财已很多了,还在不择手段地聚敛,穷凶极恶,远近闻名。

  一天晚上,他得病死了,可三天后又复活了。有人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我闭了眼睛之后,家里人烧了很多纸钱,阎王爷一高兴,就放我回来了。”令狐譔听了,很愤怒:“原先我以为只有阳间的贪官贪赃枉法,富人犯法只要行贿就能保全自己,无钱的穷人却只能抵罪,没想到那阴曹地府比这阳世还贪得厉害!”叹罢,他一把抓起笔来,写了这首诗:“一陌金钱便返魂,公私随处可通门!鬼神有德开生路,日月无光照覆盆。贫者何缘蒙佛力?富家容易受天恩。早知善恶都无报,多积黄金遗子孙!”

  令狐譔很喜欢这首诗,一口气吟诵了好几遍。这里,我把它白话一下:一百文纸钱就可以召回坏蛋恶人的鬼魂,营私行贿竟然能够敲开所有官府的大门!阴间的鬼神也对富人高抬贵手开恩放路,日月无光照不见啊处在长夜中的世人。穷苦之人如何才能有缘接受神仙大佛的护佑?富贵人家横行不法照旧蒙受天恩。早知行善作恶都没有什么善恶之报,那就真的应该努力多赚些金银留给儿孙!

  令狐譔吟着这首诗,一个人坐在烛光之下,忽见两个狰狞的鬼差,径直走到他的面前:“我们奉地府阎王之命来缉拿你!”令狐馔自然大吃一惊,正要逃避,一鬼拽住了他的衣裳,一鬼扯住了他的衣带,将他强行拖出了家门,瞬间就到了一个官府。进府就见大殿之上,坐着一位威严的大王。一鬼上殿报告说:“令狐譔已带到!”大王厉声说:“令狐譔,你知罪吗?你虽然读过儒家的诗书,却不知道约束自己,竟敢创作狂妄的诗句,诬蔑我们地府的衙门,押到犁舌地狱治罪。”令狐撰很害怕,大叫道:“我令狐譔本是阳世的读书人,今天没有罪却要受刑,求求你,上天呀,请为我洗冤昭雪呀!”令狐譔一口咬定无罪。大王说:“你说你没有罪,那么所谓‘一陌金钱便返魂,公私随处可通门’又是谁写的?”令狐譔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提笔自供道:“世人有的糊里糊涂不明事理,有的长期作恶不知改过,有的恣意行凶为所欲为。强暴的欺凌弱小的,富有的压迫贫穷的。贫穷的人到了地府就要受刑,为富不仁的人诵经就可以免罪。比如像我令狐譔吧,几代都是贫贱之人,而今还是贫穷的书生,现在却因偶鸣不平,犯下了多嘴多舌的大罪。今天承蒙大王指责,怎么敢再求活路呢?我知道大祸临头了。恭请大王慧眼明鉴!”大王看罢批示说:“令狐譔的看法是公正的,他能坚持己见,是不能施加压力使他屈服的。可以破例放他回去,以表彰他有正道直行的古人遗风。”说罢,又命追捕那贪得无厌的乌老头,同时还派了两个鬼差护送令狐譔安全回家。路上,令狐馔回过头,对送他的鬼差说:“抱歉,两位,我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你们呀。”两个鬼差笑着说:“我们哪里还敢指望您的什么报答呢!我们只是希望您不要再作诗烦劳我们就好了。”令狐譔听了大笑起来,便从梦中惊醒了。原来只是南柯一梦。待到天亮,他就去敲乌老头的豪华大门,得知他在夜里三更天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