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我与同乡的大东、阿翔一起考入县城高中。作为乡镇初中毕业生,县城在我们眼中就是繁华的代名词。
报名那天天未亮,父亲就挑着担子送我去汽车站。乡间小路蜿蜒,我打着手电筒跟在后面。走着走着,我们遇到了大东和他父亲。两家父亲都挑着被褥和生活用品。在车站,我们又遇见了阿翔。那次前往县城,阿翔的父亲一路陪同、照顾我们。
挤上唯一一班开往县城的大巴时,我们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兴奋。来到校门口时,那扇雄伟的大门让我既向往又惶恐。在阿翔父亲的帮助下办完手续后,我们战战兢兢地开始找寝室。操着外地口音的同学和神情严肃的老师让我倍感紧张。
阿翔的父亲提到有位同乡的徐老师,建议我们去拜访。徐老师刚大学毕业,被分配到这里教化学,住在靠河边的一间单身宿舍里。他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屋。他的床上挂着蚊帐,床边整齐地摆放着很多书——原来他正在准备考研。很快,他改口说起家乡话,我顿时觉得他格外亲切,就像村里邻家的大哥哥。在陌生的地方,能有一位同乡老师,我们心里都踏实多了。
寝室里有新同学刁难我们,当得知徐老师是我们的同乡后,他们便收敛了很多。无形中,徐老师成了我们的“保护神”。
我的班主任是位物理老师,姓张。那年我中考考得不错,第一次物理测验时,张老师请我和班上另外两名同学去办公室帮他改卷子。改完一份后,我就后背发凉,紧张了起来——我发现自己做错了不少题,及格都成问题!
高中物理的难度与初中不可同日而语。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更适合学文科。张老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温和地看着我,平静地说:“没事的,好好学,命运一定会眷顾你的!”
那时我还不懂什么是心灵鸡汤,但张老师的这句话至今仍温暖着我。他给那个初进城的乡村少年,注入了向前奔跑的勇气。
时光荏苒,我已多年未返乡,也未曾回高中的母校。去年,听大东和阿翔说起张老师,他刚退休就患了重病,消瘦得宛如一片薄纸,正在接受治疗。听闻这个消息,我心里很难过。而徐老师依然坚守三尺讲台,教书育人,深受学生爱戴。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当年的我?
而今又逢开学季,开学意味着什么呢?人到中年依然会给出最朴素的答案:背着书包去见老师和同学,去闻书香,去畅游知识的海洋,去探索和感受校园里的一切美好。
当个有老师守护、有同学相伴的学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