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时期，梁国蒙县有个狱吏叫田甲。此人之所以能在史书中留下名字，全因他与一位大人物的纠葛——韩安国。
韩安国早年是梁孝王麾下的中大夫，七国之乱时，他与张羽分任将军，一攻一守，合力抵挡住吴国对梁国的猛攻，由此声名远扬。后来他作为梁国使者进京，一番周旋化解了汉景帝对梁王的猜忌，让窦太后龙颜大悦，得了重重赏赐，成了朝野皆知的“和平使者”。
谁知风云突变，韩安国因一桩说不清的罪名获刑，被投进蒙县监狱。狱吏田甲仗着身份对韩安国百般折辱。韩安国忍无可忍，撂下一句流传千古的话：“死灰难道不会复燃吗？”言外之意再明白不过：你怎知我再无出头之日？不如留几分余地。可田甲偏是鼠目寸光之辈，恶狠狠地回怼：“若真复燃，我就用尿浇灭它！”
没等多久，梁国内史一职空缺，窦太后猛然想起当年那个会办事的韩安国，当即任命他为梁国内史。一朝翻身，韩安国从阶下囚跃升为食禄二千石的高官——那堆“死灰”，真就熊熊燃起了。田甲听到消息，吓得连夜逃跑。
韩安国却没忘那段“灰尿之约”，派人放出话来：“田甲不回来履职，我就灭他全族。”田甲哪敢赌上全族的性命？只能硬着头皮回来，光着膀子、露着脊背，以一副任打任罚的模样前去谢罪。看着眼前这个抖如筛糠的狱吏，韩安国反倒笑了，慢悠悠地说：“你现在可以兑现承诺了。”
田甲此刻追悔莫及，哪还敢践行当初的狂妄之言。他料想韩安国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韩安国终究不是田甲。他揪回田甲，不过是想把这种捧高踩低的嘴脸晾出来，给那些势利小人上堂课。“像你这样的人，值得我费心惩处吗？”韩安国最终没打没罚，反倒善待了田甲，那份上位者的包容与大度，与田甲的猥琐形成鲜明的对比。
经此一遭，田甲虽官复原职，却像被照过“阴阳镜”，想必日后再对落难者，总会多几分收敛与怜悯。只是他那未能兑现的“秽言”，终究成了青史上抹不去的肮脏印记，把小人物的短浅与势利，钉在了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