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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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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这片废墟上

日期: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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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13版:副刊       上一篇    下一篇

  与游客接踵而至、熙熙攘攘的武当山金顶与紫霄宫不同,武当山脚下的玉虚宫游客稀少,甚至显得有些凄凉了。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一个遗址,或者叫一片废墟。

  玉虚宫全称“玄天玉虚宫”,供奉的主神是真武神。古代神话中,北方玄武与东方青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同为四方之神。玄武即真武,相传真武神得道升天后曾被玉皇大帝封为“玉虚相师”,故玉虚宫建成后,被永乐皇帝钦定为“玄天玉虚宫”。

  玉虚宫于明永乐十一年(1413)敕建,嘉靖三十一年(1552)、万历三年(1575)扩建,鼎盛时期共有亭台楼榭宫殿等建筑2200余间,难怪明朝著名文学家王世贞来到这里不禁赞叹“玉虚仿佛秦阿房”。明永乐十年,明成祖朱棣下诏“北建故宫,南修武当”,命亲信大臣和驸马统率30万军民进驻武当山,安营扎寨,拉开了长达12年营建朱家皇室家庙的序幕。玉虚宫作为营建武当山道教宫观建筑群的大本营,其自身建设颇显重要。

  玉虚宫主体建筑仿故宫“三朝五门”制,平面布局呈三路五进,沿中轴线利用青石崇台层层迭砌递进。如今面积达十万平方米的偌大废墟上,宫门宫墙等残存建筑早已破败不堪,只是那几座高大的烧塌了屋顶的御碑亭还彰显着这座皇家大庙的雄伟威严。废墟之大真的让人感到震撼,从一头看不到另一头,走在废墟上顿觉人的渺小。甬道边的青石井栏杆,以及遍地的青石柱础和残存的石栏板石栏柱不禁让人发起“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的感叹。

  当年明成祖朱棣为什么要在这里修建这样一座宏大的宗教建筑呢?这与他从侄子手中抢到皇位有关。

  以武力从侄子手中夺得帝位的朱棣,当务之急自然是继续用武力来巩固其政权。上台伊始,他就展开了一场清除“建文奸党”的大规模血腥屠杀。朱棣进入南京后,起初打算宴请天下名士方孝孺起草即位诏书,为自己脸上贴金。但方孝孺非但严词拒绝,还为建文帝穿孝痛哭,并怒斥朱棣,最后被处以割舌和寸割的磔刑。朱棣下令诛灭其九族及其门生,共800多人。

  兵部尚书铁铉不屈,先被割了耳朵,又被割了肉烧熟后塞到嘴里,行刑者还问他“甘否”。铁铉说:“忠臣孝子之肉有何不甘!”至死骂不绝口;户部侍郎卓敬不屈,临刑时神色自若,灭三族;礼部尚书陈迪不屈,朱棣派人把他儿子捉来杀掉,并割其鼻,强塞给陈迪吃,陈迪唾向刽子手,骂得更凶,终于被凌迟处死,宗族被戍者180余人;刑部尚书暴昭不屈,“先去其齿,次断手足,骂声犹不绝,至断颈乃死”;左佥都御史史景清,因刺杀朱棣不成,被“抉其齿,且抉且骂”,含血喷了朱棣一身,朱棣下令“剥其皮、草椟之”“碎磔其骨肉”;右副都御史练子宁,被逮后语不逊,“命断其舌,磔死,宗族弃市者151人,九族至亲被抄没戍远方者数百人”。

  如此血腥地夺取皇位,朱棣在南京待着是寝食难安的,于是在永乐十年下诏“北建故宫,南修武当”。北建故宫主要是想躲开孝陵卫里躺着的他老爹朱元璋,南修武当是为了忏悔他的杀戮无辜,为他抢来的皇位祈福。

  颇为吊诡的是,香火旺盛了200多年的玉虚宫在大明天启七年,即1627年发生了毁灭性火灾,其主要建筑均遭火劫,此后玉虚宫一蹶不振。百年后,即清乾隆十年,玉虚宫再次遭到大火,其附属建筑一并化为灰烬。

  毁灭玉虚宫的大明天启七年八月,天启帝熹宗病死,他的弟弟信王朱由检即位,他就是崇祯皇帝。才短短17年后,李自成的农民军攻破了北京,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身亡。玉虚宫的兴亡与大明朝的兴亡,这之间是否有着冥冥不可知的天缘呢?

  历史还在,废墟也在,于是我们就又多了一份凭吊的心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