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回大爹的书稿——《红楼梦人物咏》,这稿子被出版社退稿,寄回来了。某天我放学回来,大爹对我说:“咦?怎么给我退回了?说经过研究,不出了?”我清楚记得,大爹跟我说这话时,分明是笑嘻嘻的,一点儿没有因怀才不遇而愤愤不平的样子。
漫长的夏天,蒲扇还在扇,纳凉在继续。大爹坐在条凳上,依然哼哼唧唧地吟诗。他忽然问他的几个孙辈:“你们知道做诗要讲究押韵吗?我刚才吟的诗,哪句跟哪句,哪字跟哪字是押韵的?”我脱口而出:第一、第二和第四句是押韵的。大爹“咦——”了一声:这孩子懂押韵的。他又问了一些字,我都答对了。那一晚大爹很高兴。
我想我写诗的基因就是这么来的,从牧歌式的乡村田园来的。没两年我就胡乱写起打油诗来,那内容幼稚得不能再幼稚,无非是跟哪个小朋友好了写一首赞美他,生气了又写一首挖苦他。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押韵的。先是“阳光昂扬”的大路货,再就是“好高跑笑”的“快板韵”,再以后换韵越来越成常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