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大地上世袭(3)
这里是天然的鸭科鸟类避难所。鱼多,(鼬科、猫科)哺乳动物便寻迹而来,捕鸟捕鱼。
河床约三百余米宽,裸露出了一半之多的河滩。河滩平阔,并无采挖,白白的细沙淤积。中华秋沙鸭、鸳鸯等越冬候鸟来了,鸟类摄影家也如期而至。他们来自北京、广东、上海、浙江等地。在出发之前,给程锡源报车次。程锡源就开车去火车站接他们。坑口距火车站约二十公里,出村的公路弯弯绕绕。出了村,是一片瓠瓜形的田畈,秋稻已收割,田畈素白素黄,泛起青青浅浅的草色。
水坝劈立,高三十余米,水坝之上是湖村。渡头村有一条古驿道通往湖村,因了水坝,已了无踪迹,被荒草掩埋。山体圆尖如斗笠,苦槠、甜槠、山毛榉、野山柿、野山茶、油茶树遍野。时不时传来“咯咯咯,咯咯咯”的鸣叫声。这是白鹇在叫。白鹇以种群分布、栖息,有自己的领地。偶然抬头举目而望树林,见白鹇翩翩而翔,滑过树梢,落在油茶树下。它尖尖的喙,啄裂油茶壳,啄食油茶子。油茶子油脂丰富,它百吃不厌。事实上,山中无路,翅膀就是路。春季,草疯长,人迹近无,草吞没了路。偷捕鱼的人只需一条竹筏,在星江行走。他们带着丝网、戴着头灯,往水潭或深深的河面撒网。程锡源吃了晚饭,便打着强手电,去驱赶偷捕人。程锡源说,没有鱼,便没有稀世之鸟;没有稀世之鸟,坑口便失去了魂。
石拱桥与村舍之间,有一片二十余亩的荒地,已三十余年无人耕种,长起了桂竹、芒草、野枇杷。临近腊月,上千只短尾鸦雀便迁徙来到这片荒地。在江西,短尾鸦雀是不常见鸟,日常难觅匆匆行踪。棕黄的头,锡白的喙,褐灰的羽,刷把一样的尾,看起来很是娇俏。数十只,一蓬蓬集群,在密竹丛,嘘哩哩,呿哩哩,羞赧而肆意,叫得山野更空,远山更苍莽。我穿过芒草的时候,短尾鸦雀呼噜噜低飞而走,嘘哩哩惊叫着。在它的眼中,我无疑是个不速之客,身份可疑。
对岸是延绵群山,山并不高,海拔约600余米,阔叶林披垂直下。柞裂槭、五角枫、乌桕燃起了山野。山梁窄、山谷宽,斗状的山垄直通山巅。山脚下,樟树、枫香树、苦槠树突兀而出,横排得十分拥挤,阔然而开。稀林之处,可见青灰色嶙峋的斑岩。落单的(没有南迁)白鹭与白鹡鸰,在河中砾石上伫立或快速移动。在冬季,它们与水鸟伴生,啄食小鱼小虾和死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