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山上的大石头,是孩子的小名,当年为了好养活,冀东农村的父母常给孩子取个结实的名字。我再见到大石头,他已经不小了,整整60岁,瘫坐在炕上。他的妻子与二十多岁的儿子正与他嬉逗,浓浓的幸福氛围。
我赫然见得20多年前我给他们拍的全家福,竟然挂在东墙之上。那时,大石头刚刚结婚不久,身体确实和石头一样结实,小两口正在包正月初六的饺子,他们的儿子在一边灿烂地笑着。后来,大石头得病了,一如现在的模样。
大石头的媳妇虽有言语障碍,但心里灵透。她与大石头虽属两个村,但两家只隔一条街。邻里做媒,成为一家子。孩子的出生,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了阳光。
见我到来,大石头第一个认出了,大嘴咧开,不住地憨笑:“你是宝银,我们一起吃过屎瓜!”我也乐了,少年的故事呼之欲出。
大石头所在的村庄,叫石家庄,北有山石,南靠碧水,四野长着碧绿的庄稼。那时放假,我最爱住姥姥家,小白眼一枚,好吃好喝好招待。十几岁的孩子,街头见面就成为好朋友,背上柴筐到村北的港地搂柴火。正是秋后,玉米地正好刚刨完茬子,满地的叶子正好搂。“这有瓜秧子哟!”大石头大声告诉我。我忙过去一看,地垄边上几棵瓜秧依然碧绿,瓜叶下结着几颗圆圆的小瓜,我们大喜过望。摘下八分熟的瓜儿,大口嚼了起来。味道好极了,比掉蔓的瓜差点,却比黄瓜好吃。这正是屎瓜,瓜子随粪便散在田间,雨水中成长,瓜儿长得格外带劲。
“大石头,亏你还记得,那时的乐趣,现在的孩子已经无福消受了。哈哈!”我说。
“那时,我妈还健在,如果活到现在,也不会管你姥姥要烟梗子抽。”大石头言语不清,但我听得真就。
他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害下类风湿病,五个手指就像一个指头,干活时张不开。但她好抽烟,常常到我姥姥家要烟梗子抽。
大石头十多岁时已经当家了,拾完柴火,回家还要为一家人煮粥。一天,他爸爸捡到了一只死小猪,让他烀了,香气四溢。他爸爸很满意地说:“我先来一块肝儿吃!”
如今生活好了,大石头却瘫在炕上。他儿子很争气,在淋河边建起了机加工小厂子,进项还可以。他还把老宅子翻建一新,窗明几净。大石头夫妇非常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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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玩伴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