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老师的朋友多了去了,他记性真好,总是记得我呢。我说他是记得我家老板,然后就记得我了。但阿年老师不这样说,他总会说:我是记得你呢,来了当然热情招待。教授脾气臭,做学问的人嘛,那是特点,不当回事。我感谢阿年老师,也感谢朋友们对我家老板的包容!
十多年前我整理家里的《读书人报》,我家老板说:这份报纸是个传奇,说来你都可能不相信。我叫他说,结果他顺手递过一本书,让我先看完这本书,薄薄的一本,封面上有个光头头像。我特别不喜欢吊我胃口的人。我把书一放,说:不看,你讲嘛。奈何遇到不爱读书的也没法。
我家老板说:刚才给你的那本书封面的头像是阿年,姓杨。《读书人报》就是他出资办的;当时我们几人准备办份报纸,找到阿年。把想法一说,你简直猜不到阿年会怎样来回答我们。阿年说,哎呀,你们来得好巧,我刚好有一笔钱,不知道怎样花。阿年问具体需要多少。我们说4万。阿年说,好,我马上拿给你们。就这样简单。
我家老板说,要明白,当时是(上世纪)90年代啊,4万可真的不是一笔小数目。
最为重要的是阿年的那些话,由此我就记得了这个人——阿年。
一次饭间又说起了办报纸的这个事。我家老板再次对阿年老师表示感谢。阿年老师却说:感谢教授看得起,我一个没读过什么书的人,对真正的读书人只有尊尊敬敬地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我反驳阿年老师,说:我可是认认真真地读过你写的回忆文字,写童年。音频的也听了的。阿年老师说:快不要说这个了,就是这个害人。刚播了两次就遭喊停……他说他是从自己生活的年代走过来,如实回忆,结果,就只有呵呵了事。
那时,阿年老师作为快80岁的人,却整天忙忙碌碌,乐呵呵,你简直想不到也看不出他曾是中风过2次的人。他说那时候“只瓜哦(四川方言),口水流起,丑得很。幸好老天感念,自己命硬,好过来了”。
说话间,阿年老师送一个乖妹妹走,妹妹的白车走远了。阿年老师笑嘻嘻地说,那都是眼线,家里太太和女儿不放心他一个人在乡下,天天安排眼线来探,盯到不准喝酒。
家里人为逗老头开心,让他在外随便造。这么几年下来,花了太太和女儿的不少钱。她们也想得通透,这样开开心心总比躺医院强。
我家老板总结道,阿年就是,自己努力挣钱,然后再拼命花光,再拼命挣钱,又再努力花光,要是自己的钱不够的时候就由家里人资助。这就是阿年。快乐的人生,永远对生活充满希望。
晚饭结束的时候,阿年老师说,我这辈子见过太多的人了。
是呢,阿年老师对俗世的一切都懂得,知俗不俗。对人对友我从来没见过他脸上有一丝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