铡刀在农村的主要用途是加工牲口饲料和处理农作物秸秆?。
  铡刀,分铡床和刀两部分。制作铡床时,家乡宝坻的匠人多选用榆木、柞木等优质硬木,将整根原木精心加工成长方体木砧。然后在木砧中央纵向开凿通槽,槽口宽度与铡刀厚度严丝合缝。为增强耐用性,匠人会在槽口两侧各钉一条厚铁板,铁板上等距排列着四五个凸起的粗铁钉。刀的顶部设计独具匠心:刀背被锻造成半圆形结构,中央精准打制圆形轴孔,通过插入特制铁棍与铡床形成铰链式连接。这种可拆卸的活轴设计,既保证了铡刀运作时的稳定性,又便于定期卸下打磨刀刃。
  初中放农忙假时,我常在生产队劳动挣工分,队长分配给我的活计就是铡草。那时姥爷是队里的饲养员,总见他系着花布围裙、戴着套袖,手里端着盛满草料的竹筛子穿梭于牲口棚。铡草是他每日的重要工作,我们祖孙二人配合得极有章法:姥爷坐在小板凳上,双手灵巧地掐起草捆,迅速送入铡刀口,还会特意将草往刀床连接处推挤;我则负责操刀,待草料到位便高高抬起铡刀,伴着姥爷“嘿”的提示声奋力下压。“咔嚓”“咔嚓”的节奏声里,碎草段像金黄的雨点般蹦跳着堆积成小山。
  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我用铡刀干得最多的活儿就是铡“麦个子”。“麦个子”是指麦子割下后捆成的捆子。每年六月中旬麦收时节,新割的麦子运到场院后,农人们会先将“麦个子”整齐垛起。轧场之前或者用脱粒机打场之前,选择一个大晴天,先把“麦个子”从中间位置铡开,麦穗部分留着脱粒,带着泥土的麦根子则暂堆在场院边角,等农闲时再归整成柴火垛,留着烧火用。
  铡“麦个子”是个辛苦活儿,也是个技术活儿,入刀的节奏要掌握好,尺寸更要目测好,不然会糟蹋粮食。我的工作是按刀,一抬一按,上下用力,不一会儿就累得满头大汗。父亲则跟着我的节奏,送一捆捆“麦个子”入刀。干着干着,我力气渐小,按下去的刀没了力度,一捆麦子竟然需要两次才铡断。父亲急忙招呼我歇息喝口水,吃根母亲刚刚买来的冰棍儿。母亲和妹妹也没闲着,她们负责运“麦个子”以及铡完后的麦根子,全家人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随着现代农业机械的普及,铡草机和联合收割机逐渐取代了传统铡刀的功能。曾经在农家院落里“咔嚓”作响的铡刀,如今已化作乡土记忆中一道深刻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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