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下午,见窗外的绿草在阳光下疯长,我的心里也像长了草,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英语课本,心思早就飞到了遥远的大草原——妈妈答应暑假带我去骑马,可这日子怎么过得这么慢啊!
“哒哒!”姥爷用二胡弓杆轻轻敲着桌子,把我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小脑袋瓜里装什么呢,怎么走神不读英语了?”姥爷正在擦拭二胡,那是他最心爱之物。
“我在想骑马呢,在草原上策马奔腾多痛快呀,到时候我们……”我话说到一半,嗓子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了——姥爷的双腿已经十年不能走路了,我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这些。
屋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鸟儿的叽喳声。姥爷的手停在琴弦上,过了几秒,他突然笑了:“学累了吧?来,姥爷给你‘骑’会儿马。”说着,他把二胡架在腿上,琴弓一抖,一串激昂的音符立刻蹦了出来。那是他常拉的《赛马》曲!
姥爷微微佝偻的背忽然挺直了,他眯起眼睛,左手在琴弦上飞快地滑动,像骑手紧握着缰绳。阳光透过纱窗,给他花白的头发镀上一层金边,琴筒上的松香粉末在光线下闪闪发亮,随着急促的弓法簌簌飘落。
“听出了没?马群出发了。”姥爷的脚尖不自觉地打着拍子,虽然那双腿早已失去知觉。琴声越来越急,他的手指在弦上跳跃,时而用力拨奏,马尾弓在内外弦间来回飞驰,真的像看见万马奔腾的场面。突然,一个长长的颤音划破旋律: “咴咴—”我惊喜地叫出声:“是马在叫!”
“没错,这是头马在发令。”姥爷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笑容比往常都要灿烂。在急促的拨弦声中,我仿佛看见年轻的姥爷骑着骏马在草原上飞驰,就像相册里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琴声渐缓时,他的手指轻轻揉弦,余音袅袅,像是马儿们渐渐远去的蹄声。
一曲终了,妈妈买菜回来,见我们正沉浸在琴声回味中沉默不语,便问:“你们干啥呢?”我和姥爷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刚赛完马!”
此刻,姥爷用手正轻轻揉着那双萎缩的腿,但眼里的光彩,比窗外的夕阳还要明亮。
指导教师:李紫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