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报阅读机
2025-10-17
星期五
当前报纸名称:今晚报

六月的记事本

日期:06-23
字号:
版面:第14版:副刊       上一篇    下一篇

  一奔六月,突然发现,五月的野性和蓬勃,最终,偃旗息鼓在我小小的花园里。

  五月的花园,像雾像雨又像风一样令人难以琢磨。一弯腰,我发现花园的土地突然被一层毛茸茸的黄色所覆盖。绿,是令人哀怜的,几乎看不见。我纳闷,土地怎么会变成这种颜色呢?

  原来,是五月野性的、野生的、自然的、原始的力量在花园里完美呈现,紫苏、苋菜、红苋菜、鸭趾草、五角星花、凤仙花、酢浆草,一起从泥土中冒了出来,就像滔滔不绝的洪水势不可挡地一泻千里。这些花草,等到五月才懒洋洋地苏醒。尽管种子渺小得让人视而不见,但它们的个性和冬眠的熊有什么区别呢?不睡足了,它们是喊不醒的。自然醒,醒自然,这便是自然的本色。

  它们的种子并不是我刻意播种下的。只是我出于仁慈与喜爱并没有把它们当成杂草清除掉。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伦理观、价值观,我觉得我的底线就是不让任何一种花花草草在我的花园里没有生长的空间。

  而六月里,稳定的,打底的,是花园里的二三十棵月季。这已经是第二波花开了。但这些像地平线或者水平线一样的月季,已经落了下风。因为观赏性的向日葵,花朵绽放了。矮的,只到我膝盖这里,高的,不足两米。

  抢了月季风头的,还有百合,高高大大的一棵上,开与未开的花有九朵。白里透黄的花瓣,自有一番高贵的气质。叶的绿,茎的直,大大的花瓣,无论哪一样,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石榴花,还用提吗?多么热烈,多么喜庆。文学的历史不用去引经据典,更不用去对着泛黄的散发着霉味的纸页去考证,两眼一闭一睁,想象的飞鸟早已穿越千年万年。三棵石榴花红得像火,像血,都是二十年以上的。也许是因为我让凌霄花攀援而上,造成了一树两花的景观。不少人问我,你树上开的是什么花?我很得意。

  一树的大白杏,熟透了。每一枚,都比乒乓球大,但比鸡蛋小。外出几日,被摘光了。树上嫁接的两枝西梅,已经长出果实,把一个枝条都压弯了。我喜欢花友的一树三花景观,他给我的杏树嫁接了一下。本来,愿望可以顺利实现,不料,因我的好奇,早早打开了长出新芽的塑料袋。得,一树三花夭折了一种,变成了两花。一树两花,一树三花,是园丁卓越的创造。卓越二字,是献给那些优秀的花友的。

  紫菀、黑心日光菊、万寿菊、金鸡菊……都绽放了。石竹拉拉杂杂,都开两三个月了,还在默默地开,但它最强盛的时节已经告别了。犹如我喜欢的硕大的蒲公英,它似乎攒足了力气,想绽放,但终于败下阵来,一天只能开半朵。毕竟,六月的颂歌,并不是献给春天的。

  一株莴苣,长得快像我一样高了。金灿灿的小花朵,像是文静的女孩子的笑,带有几分腼腆和羞涩。它本是邻居准备清除掉的,我陆续把它们移进我的花园进行观察。春天时,它的形状,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四片小小的叶子,很对称地十字形分布。这是什么东西?长啊长,哎哟,像是油麦菜。长到一米以上,我才发现它是莴苣。其实,它们有血缘关系的。

  也许,每一种花草,都有自己的故事。只不过,有的有趣,有的无趣罢了。瞧瞧花友给我的几粒荷兰豆……长大以后,我越来越困惑,荷兰豆的苗儿,怎么像豌豆呢?很遗憾,只结了一个豆荚,果然是豌豆。

  一两株红蓼,可不是花园里的点缀物、装修品,它是不可替代的风景。眼下,开花了,穗状的花朵,像淘气的小手,在风中摇曳。它能长两三米高呢,活脱脱一棵大树。四仰八叉的样子,很像几千年前的一个象形文字复活了。

  在六月,有个迫在眉睫的活儿要干了:间苗。纯紫红的苋菜、绿红相间的苋菜、紫苏、凤仙,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好像在开运动会一样。它们每一株,都需要适当的空间。尤其是紫苏,株型堪比棉花。不保留合适的距离,那可是一个大麻烦。那被除掉的花苗,另找地方再栽培吧。

  花园里最淘气、最顽皮的当是牵牛了。它喜欢和人捉迷藏,不经意间,会吓人一跳。就像你身后,有人猝不及防,大声喊“嗨”一样。也许是它太喜欢纠缠之故,我会把大多数都清除掉。但当它绽放之后,我就下不了手啦,只能笑眯眯地欣赏它,亲昵地轻骂一句:狡猾的小东西,真是一条漏网之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