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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3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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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名

日期: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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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22版:文摘       上一篇    下一篇

  小时候,我挺不喜欢自己的小名。

  那时,老街里伙伴多,小名也多,那些“海”“宝”“升”什么的,听着都舒服。尤其是隔墙那个叫“旗”的,喊起来声音大,余音还很长,隔着院墙听都很顺耳。那时我的小名是叫不出的,更是扯不出余音。

  有一次在北沟里烤红薯,当一块块松软香甜的红薯出“窝”时,叫“海”的拿走了最大的,叫“宝”的拿走了最软的,我的名字使我难为情,羞涩得不敢上前。就在大伙要分吃属于我的那块红薯时,我壮着胆子抢走了它。“原来你就是蛋子”,叫声引来大家的嘲讽,我的脸也变得火辣辣的。

  那时我怕更多的人知道我的小名,越怕,村里的叔婶叫得越勤。虽然名字是一个人的符号,但我还是把这个“罪责”加在母亲身上。问及母亲,她也说不出个一二来,只说谁还在乎名字的好坏。本是一个爱热闹的人,我却常因为名字把自己甩到人群的一角。

  上小学后班里有一个叫胖蛋的同学,他应该是有学名的,但作业本上写的却是胖蛋。于是大家也都顺嘴叫着,他抬头看叫他的人,有时应有时不应,大大的眼睛如同葡萄一般。老师说,这双眼睛多好啊,就是这名字……可不是,蛋就蛋,还胖,同学们也跟着笑。

  同是来自老街,我和胖蛋成了朋友,有时放学也到他家写作业。此时,一个叫瘦蛋的伙伴也常来,一胖一瘦,不用说,两家挨得近,为了区分开,肯定是以身体胖瘦起的名。一条街上有三个“蛋”,感觉很有趣。

  初中我考取的是三里之外的镇中,至今我还记得吴班长的开场白,“我叫铁柱,有事叫我小名就行。”初中生还让叫小名?铁柱扭着脸说:“在家没人叫我大名,我是家里的老四,上面的哥哥抢走了金银铜,到我可不就是一块烂铁了嘛。”这样的坦然和幽默给大家带来快乐,受此感染的同学也不拘束,纷纷站起来,“我叫二驴子”“我叫春卷”“我叫三丑”……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小名,谁也不再遮遮掩掩。

  见同学们如此爽快,我也不再惧怕小名,也希望有人叫我。后来能够叫出我小名的人越来越少,有时在田间地头遇到扛着锄具的叔伯,他们会问:“你是邱家的蛋子吧?”

  岁月流逝,我也渐渐长大。过年时和儿时的伙伴意外相逢,坐在旁边的奶奶一一点着我们的小名:“你叫嘎蛋,他叫铁蛋,那是狗蛋,还有个毛蛋……”想不到,老街不大竟藏着这么多“蛋”。

  如今,给我们取名的父母老了,玩耍了多年的老街也不见踪影。自己的小名尘封心底,有人唤时心里一颤,再唤,心便醉了……

  邱振江(摘自《保定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