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是件辛苦事,不仅耗神,而且费力。无书可读时,感觉无聊;书太多了,又容易产生审“美”疲倦,想逃离书房。
大约20年前,我曾多次和评论家赵月斌对谈。赵比我年长,满腹诗书。他对我说:“抓住一个领域,写下去。别管是诗歌、评论还是其他。要成体系。”我读书并不系统,写东西都是兴之所至、一挥而就。如今回过头来看,最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写作需要人指点,读书也是。
今天的书籍浩如烟海,学科分工越来越细,知识更新越来越快。人生有涯,而出版物不断增多。穷尽一生想要做出点成绩,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正确的做法是,在年少时抓住自己喜欢的一个点,努力“啃”上半生,即使谈不上什么成就,也足够在某个领域独当一面。在赢家通吃的时代,专注很重要。
读书和做学问,就像刨地瓜。
三十多年前,我在农村刨过地瓜,远远地见到一根地瓜藤,蔫蔫巴巴地平卧在地上。村人走上前去,一钅矍 头下地,切开浮土,里面是一大堆裹着粉色薯皮的块茎。它们一块连着一块,沉甸甸地让人兴奋不已。深入下去,一不小心就会刨出点什么,就会有一个惊喜连着另外一个惊喜。
刨地瓜给我的启示是,万不可小看地面上那根不起眼的红薯藤。没准,底下埋藏着令人惊艳的东西。
陈平原说,读书当如“挖树兜”,就是把别人伐木之后留在地下的木桩、根系清理干净。他的做法是这样的:“选择特定的树桩,顺着树根的走向往四面八方挖,最终形成自己的一张网”……这张网,就是你的见识和功底。
他的“挖树根”论,和我的“刨地瓜”论,讲的可能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