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产队时期,每逢早冬或早春,队上都要组织社员们到西碱沟搂柴火,也就是收集干柴草、树叶等作为生活燃料,弥补各家取暖做饭柴火不足的燃眉之急。
搂柴火通常四人一组,自己组队,强找强,弱找弱。记得我刚毕业回来时,只能与东头的张大小子、老羊倌和干活贼墨迹的大老曾组成一队。搂柴火一般当天去当天回,通常是半夜走,带上干粮和工具,坐马车前往七八十里外的西碱沟。一路上,虽然我们穿着棉袄、棉裤、棉大衣,戴着狗皮帽子,但手脚仍然冻得像猫咬的一样难受,不得不下车跟着马跑一会儿,把身体跑热。没有人能一口气坐到西碱沟。
一到西碱沟,我们便抓紧时间干起活儿来。搂柴火的工具是大耙子。搂柴火时,将耙子斜搭在肩头,边走边搂,看到耙齿里柴火多了就停下来,将柴火推进临时装柴火的工具中,装满后扣到地上。干上大半天,棉袄已经被汗湿透,风一吹后背凉飕飕的;大棉裤里也全是汗,迈步都艰难;狗皮帽子的内沿被汗水浸透后,挂上了一圈白霜。我们带的干粮是苞米面饼子,还有点咸菜条,渴了就抓把雪塞在嘴里。
那次是我人生第一次为家里搂回柴火,也是我人生第一次尝到搂柴火苦辣酸甜的滋味。当时回到家,我累得腰酸腿疼,但因年轻力壮,只几天就缓过劲儿来。当母亲把我从西碱沟搂回的柴火填进灶坑时,我看到她的笑脸上挂满了热泪,一股十足的成就感涌上了我的心头。好像自己忽然间就长大了,终于能为家里分担一些责任了。
一晃,我已离开家乡四十余年了。每当我在城里用燃气炒菜做饭时,便会想起搂柴火的往事,苦涩中也泛出几分快乐。那段搂柴火的日子,虽然早已是遥远的往事,但它却像一种无价的精神之宝,成为我人生成长的一笔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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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旧事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