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生产队时期,每到初秋谷子耷拉着青穗时,谷莠子和水稗草便隐藏在浩荡的谷地里,与谷子争着水分与营养。捋草籽,是人们习惯性的叫法,并非用手捋,而是用剪子剪掉谷莠子与水稗草的穗,将打下来的草籽喂鸡、鸭、鹅等,解决家禽饲料不足的问题。捋草籽的周期通常七八天,能干的妇女,一个人一天能剪两麻袋,上午一袋,下午一袋,只几天工夫,就能打出几斗草籽。
剪回来的草穗不用晒,也不能马上打粒,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待时机成熟了,人们就把草穗铺在院子里,用木棒或木叉轻轻一捶,再把草穗翻一翻,草籽就全都脱落下来了。之后,人们再用耙子把空穗搂到一起,底下就只剩厚厚一层草籽了。把它们放在仓子(中国北方农村用来储存粮食、农具、杂物等的房屋)的大缸里,等到冬天就是鸡、鸭、鹅的美食了。
那年,我中学毕业回乡务农,队长看我不会啥农活,就让我当护青员,成天在田野里看护庄稼。记得当时谷莠子和水稗草很多,一到捋草籽的季节,妇女们便在横垄地里乱踹,把谷子都踹倒了,还有人捋草籽时起私心杂念,把谷穗当草籽剪下来,这种祸害庄稼的行为很让人心疼。
田间管理是护青员的责任。虽然我制止了几次不当行为,但并没有将她们控制住。一望无际的谷子,绿浪滚滚,南北的垄头三四里地长。她们要是跟你“藏猫猫”往垄沟里一蹲,你马上就找不到了。
晚上我向队长汇报了情况,队长想出个好办法让我执行:组织二线妇女集体到谷地里捋草籽,并且开会约法三章,谁要剪谷穗就扣工分,谁要踹倒谷子也扣工分,扣分没商量。同时派民兵排长监管,每个捋草籽的人一次分两垄。这样不但把谷莠子和水稗草剪净了,还保证了秋后谷子的质量,再也没有发生过有人偷剪谷穗和祸害庄稼的事。
去年秋天,我回了一趟老家,特意去自己当护青员的那块地看了看,田野上都是茁壮的大苞米,谷莠子和水稗草早就被除草剂杀没了,大地留下的只是岁月流年与草籽记忆。
星期文库
生产队旧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