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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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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记事本

日期: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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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17版:副刊       上一篇    下一篇

  啤酒瓶打开的一刹那,“砰”的一声。焰火点燃的一刹那,“吱——嘣”的一声。热情洋溢的五月,五颜六色的五月,就那样大摇大摆地来了。

  五月,从古到今,都是忙碌的。“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和土地相依为命,终生相伴的人,最能理解和体会诗歌中描绘的深情和展示的深意。如果再加上一个“红五月”的点缀,那更是一代人甚至是两代人的记忆了。

  离开乡村三十多年了,麦收时节的忙碌和喜悦,已无缘再度体验,但我对土地的深情一如既往,土地上生长的花花草草,依然会把我带回村庄,带回童年。我的小小的花园,依旧是四季更迭的足迹,依旧是大自然亲切而又熟悉的身影。

  五月,没有任何一种花卉能和蔷薇相媲美。密密麻麻,团团簇簇,从花苞到绽放,都能让人想起热热闹闹的蚁群。用蚂蚁比喻蔷薇,就像用动物园比喻花园一样,是不恰当的,也是没有美感的,但我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比喻,来形容蔷薇花苞和花朵的密集程度了。也许,繁密的星子,可以诗意地类比一下。

  没有人能够想象,一根蔷薇,生长若干年后,到底能拉多长。做花墙、花篱,蔷薇倒是最适宜的一种花卉。相比之下,女性无论老少,都喜欢在蔷薇跟前打卡合影。粉红的花朵,像一片云霞;粉白的花朵,像一片落雪。仔细观察,你会发现,粉红的花朵丰满,粉白的花朵单薄。如同复瓣与单瓣的区别一样。叶片的颜色和大小,白色的蔷薇远不及粉色的蔷薇。如果二者交织,混合,那又是一种别致的景色。

  气势磅礴的月季,大约是五月最靓丽的风景。头茬绽放的月季,花朵是最大的,以后会逐渐缩小。大的,犹如家用的碗盏。摊开巴掌,张开五指,也覆盖不了一朵月季。兴许,和月季的品种及颜色有关吧。最原始的色彩,当是玫瑰的那种红吧,殷红、鲜红,如血一般。沸腾、热情、青春,诸多美好的词语,都是被它点燃的。月季的品种,大约上万种了吧?记得翻看过一本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月季》书,依稀记得,那时,我国月季的品种已达6000还是8000种。我养的二三十株月季,就有六七种颜色。我能叫上名字的,最多只有“蓝色风景”“阳台果汁”“亚伯拉罕·达比”。

  虞美人一定是花卉中的美人,薄薄的花瓣,有不胜娇羞之感。风一吹,似乎就要散去一样。它们在风中抖动的模样,让人顿生怜惜之意。每一朵花,都像一个圆圆的小碗。它也是众多昼开夜合花卉中的一种。有趣的是,它的花苞在没有开放之前是下垂着的,就像一个问号。我拍摄过一朵虞美人的绽放过程,朋友把这些照片做成了一个短视频,嘿,真像放电影一样,其过程美丽得惊人。在五月,虞美人艳丽的色彩,绝对有艳压群芳的感觉。

  菖蒲开花了,黄色的花朵软软的,就那么一小丛,三两株。总觉得菖蒲开在南方更有韵味,有水,有芦苇。古代文人把菖蒲清供在书房里,实在雅致。每一片叶子,都像一柄宝剑。不知怎的,联想到了腰佩宝剑的李白。古代的文人,大约骨子都散发着一股豪侠之气吧,虽不能驰骋疆场,但憧憬之情在其日常生活中时时闪现。

  邻家四楼的大哥,把他的几盆虎刺梅搬到隔壁的花园里,挖个坑,一字排开,像是展览一样。虎刺梅小小的花朵成团成簇,猛一看,宛如绣球一样。只是这种叫做“花脸”的虎刺梅,每一朵花都由红黄两色组成,喜欢的人格外喜欢,不喜欢的人总觉得别扭。花朵不水灵,倒有几分像塑料制品,但它的花期蛮长。

  在黄杨或冬青组成的绿化隔离带和社区的铁皮栅栏之间,社区统一种植的是鸢尾花。而在鸢尾花丛中,长满了金灿灿的苦菜花和尖裂假还阳参的黄花。在荒野之上,这两种花比比皆是,像是五月的阳光一瓣一瓣碎裂在大地之上。一米多高的泥胡菜,也开花了,紫色的花苞,和大蓟的花朵很是相似。二月兰,都结出了豆荚一样的果实。在五月,它们都会悄无声息地和大地告别,开始漫长的睡眠。

  五月,百合也要开了。我种的百合有白色和紫色两种,但我更喜欢白色的百合。这种喜欢的根源,并不在色彩的偏好上,而在于文化与文学的滋润上。我深知,没有理由的喜欢才是最纯粹的,但凡是人,都难以摆脱囚禁和桎梏,无论它是多么甜蜜的束缚。

  五月,大地上有数不清的花朵在绽放,但我无论走多远,无论看到多少美丽的风景,都无法摆脱一个可笑的执念——犹如乡愁一样,我只能忠实地按照自己花园的模样,来描绘五月的样子。毕竟,熟悉会带来喜爱,喜爱会带来绵绵不尽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