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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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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报纸名称:今晚报

与巴金的来往(四)

日期: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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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19版:副刊读吧       上一篇    下一篇

  流沙河与巴金一共见过几次面、他谈及巴金的文字还有哪些等,随着研究的深入会有明确的答案。巴金让流沙河感念不已的,是巴金不仅写文章大力提倡讲真话,连与同行或朋友见面也时时不忘身体力行地讲真话。已是八十四岁的老人,还要相信来人恭维自己“脸色很红润,非常健康”,岂不是痴人信梦!流沙河以“笑话”形式庄重地记下不足百字的《巴金不受谀》,对后世读者功莫大焉。“讲真话”需要付出代价,流沙河承认自己也会免不了讲假话,但他又立即正告自己讲了假话要“知耻脸红”,这就叫境界。作为四川人,作为川籍作家、学者,我们为拥有巴金和流沙河这样的文学大家而自豪。

  《家》的作者

  流沙河

  那是一座鬼魂蹀躞的大院/中庭有老树遮天蔽日/晚鸦归自北郊/

  绕巢盘旋乱唱/蝙蝠低飞/叼一个沉沉的怪梦/北堂上老太爷在咳嗽/

  天花板上是鼠的乐园/园亭里四爸五爸在玩小旦侑酒/假山瘦嶙嶙如骸骨的石化/觉民觉慧琴表姐在划船/哼一曲流泪的《满江红》/

  池塘里浸着一轮幻月/幻月中有一个丫环在哑哭/冷蛇爬上寒枝/

  惊起一窠睡鸟/而在北郊的穷山上/海滨堰的佃户/二台子的佃户/

  忧愁明日用什么去交租/一夜不眠/须发尽白/

  我从你的《家》中跑出来/一代人从你的《家》中跑出来/外面有激流在喧哗/外面有阳光在唱歌/有翻动九州的风/风在呼唤/

  那是一座真正的凶宅/你的家/你的《家》中的家/成都的老街坊至今还在说呢/东珠市街李家花园/一个“书香门第”/门口挂着金字楹联/“国恩家庆”“人寿年丰”/说你从那里跑出来/从那两扇黑漆大门里跑出来/门前一对石狮目送你的背影/你是李家的“逆子”/不肯回头/乘船浮大江而东去/东方快要亮了/东方将有红日涌出大海/哦,黑夜给你一双黑色的眼睛/你却用它去寻找光明/

  太阳照亮了你/我们终于发现/你是金/金中的金/人间最美丽的金/谁能统计出来/你的《家》点燃过多少读者/使他们黑铁紫铜烧成了黄金/

  五十年的流云匆匆过眼/你的黑发换回满头白金/反映着阳光/星星地闪射/可敬的夸父,你老了/但你依然向着东方走去/向着海潮上的红日走去/一步一回头/用你诚实的眼睛/透过深度的镜片/望着来者/望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