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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1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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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一枝春带雨

日期: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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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14版:副刊       上一篇    下一篇

  梨花又开放,染白了的故乡,满坡满园堆云积翠,好似玉树翠枝的雪国。一丛丛,一枝枝,梨花在春风里摇曳。人们都说“万紫千红总是春”,偏是这梨花,白得那样个性,白得那样不合时宜。

  梨花在古时有许多雅致的别称,晴雪、瀛洲玉雨、梨霜、玉雨花、淡客等。每每看见梨花,我便想起白居易“梨花一枝春带雨”的诗句。雨是清的,花是白的,二者相遇,竟然让凡间的梨花有了仙姿。雨栖梨花,便如同水融入水,分不出彼此,仿佛是两颗纯净的灵魂坦诚相见。白玉花盏擎着一粒小雨珠,犹如我见犹怜的美人泪,直教人黯然断魂。梨花白得冰清玉洁,白得令人销魂怜惜——在这姹紫嫣红的春天里,它竟然素颜出镜,不施粉黛,不着华裳,显得多么不合群啊!

  “梨花风起正清明”,梨花开在清明前后,又被称为“清明花”。然而,梨花开得再盛,也成不了春天的主角。人们从它身旁走过,目光却极易被不远处的一树桃花勾了去——那桃花红得多么耀眼,人与桃花合影一定很是上镜。

  不过,“平生厌看桃与李,惟有梨花心独喜。”仍有文人墨客钟爱清雅的梨花,尤喜它的倔强。梨花不因人们的冷落而改变自己的本色,不因春天的喧嚣而随波逐流。梨花的美,在于它的纯粹与包容。它白得豁达敞亮,白得好像可以映衬世间一切颜色。站在梨花林中仰望,那满树的白花便成了蓝天上的云朵;而偶然夹杂其间的几枝桃花,把梨花映衬得愈加超凡脱俗。梨花不争不抢,却以清丽占据了春天的一角。梨花既不以颜色取胜,也不以香气诱人。如锦似玉的花瓣,点缀几痕紫蕊,虽然白得单调,香得寡淡,却透着一股清雅的书卷气。行走在梨园,脚步与心灵会变得轻盈,梨花如水,一波又一波漫过身心,涤荡着红尘里的熙熙攘攘,让疲惫的身心有了短暂的静谧与松弛。

  童年时,我家院里有一棵梨树。梨花开放的时候,奶奶和母亲坐在梨树下纺线、缝衣,她们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说说笑笑。我爬上梨树摇啊摇,梨花飘在奶奶如雪的发丝上,落在母亲的肩头,那么静,那么美;后来,是母亲与我的妻子坐在梨树下做针线;再后来,是妻子带着女儿在树下温习功课;如今,女儿们长大出嫁,老宅里只剩我与老妻。又是一年梨花开,我徘徊在梦里的故乡,找寻着曾经的那一树梨花。

  梨花带雨,清极,白极,雅极。它不争春,却成了春天最清雅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