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洞龛楣飞天
古上洞窟顶飞天
宾阳中洞窟顶飞天
近日，沿丝绸之路向东行进的“东天山来的骆驼队”抵达宁夏固原，继续朝着古都洛阳前进。记者了解到，驼队抵达洛阳后，将探访古都的丝路文化印记，龙门石窟便是重要一站。在这里，大量雕刻精美的飞天造型，记录着跨越千年的艺术演变史，是丝路文化传播与交融的实物见证。
飞天形象起源于古印度佛教艺术。据佛经记载，飞天是古印度神话中佛教天神的化身。约公元5世纪，佛教沿丝绸之路传入中原，飞天的形象也随之东传并落户于中原石窟之中。
据统计，龙门石窟现存飞天造型近1200身，遍布于窟顶、龛楣与背光之中。这些飞天身姿各异，从带有明显异域特征，到为今人所熟悉的飘逸少女形象，其变化脉络清晰可循。
“龙门石窟飞天形象的差异，缘于开凿年代不同，直观反映了佛教艺术沿丝路东传，并在中原文化环境中逐步本土化的过程。”龙门石窟研究院考古研究中心科研管理科科长王青茹表示，这个过程在龙门石窟留下了清晰、完整的序列。
王青茹介绍，石窟开凿初期，飞天形象尚有明显的模仿痕迹。以古阳洞北魏早期飞天为例，其“体态略显丰壮，衣着贴体，帔帛形态规整而厚重”，风格与山西云冈石窟一脉相承，散发着质朴、雄健的异域艺术气息。
这一风格在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并推行全面汉化改革后开始转变。“宣武帝以后，中原的审美趣味显著影响了创作，飞天形象明显转向清秀、修长。”王青茹说。此时的飞天身形更显纤细轻盈，飘带呈灵动飞扬的“尖桃形”，姿态越发优美。莲花洞中的飞天便是典型，其已展现出“秀骨清像”的中原仕女风貌，神情娴雅，衣袂飘飘，与早期风格迥异。
至唐代，随着国力步入鼎盛，文化自信空前，飞天艺术完成了彻底的本土化转型。“唐代飞天几乎完全脱离了外来范式，成为符合中原审美理想的艺术创造。”王青茹说。这一时期的飞天面容圆润丰满，体态健美，姿态舒展奔放，充满生命力与动感。例如看经寺窟顶的飞天，面容喜悦，身姿舒展如翱翔天际，长长的帛带迎风飞舞，线条流畅而充满韵律。这种洋溢着自信与欢乐的形象，正是大唐盛世气象在艺术上的投射。
飞天的本土化不仅见于整体风格，也藏于文化细节之中。王青茹说，许多飞天所持的乐器，如宾阳中洞的排箫、筝等，皆为典型的中原传统乐器。而莲花洞飞天手持的翟（一种羽饰舞具），源头更可追溯至周代雅乐体系。
“这些并非简单的道具移植，它们是佛教仪轨、天宫乐舞观念与中原礼乐文化、世俗艺术深度融合的产物。飞天手持中原乐器起舞，意味着这一外来宗教艺术形象，已深深根植于中华文化，完成了内涵与形式的双重中国化。”王青茹说。
从带有异域风情的模仿，到“秀骨清像”的融合，再到充满盛世气度的创新，龙门石窟飞天的演变轨迹，犹如一部石刻的文明交流史。如今，这些飞舞了千年的飞天，依然在向世界展示着古代丝绸之路上海纳百川的文化气度和融会贯通的创造智慧。丝路精神所承载的文明互鉴理念，历经岁月长河，依然璀璨如新。
洛报融媒记者 刘嘉仪 通讯员 张亚光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