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天空,晴朗而又明媚。在一个周末的黄昏,信步走进家门口的游园。夕阳穿过树林映在身上,落在脚下的小路,照进了旁边的湖水,闪着金灿灿的光,煞是好看。有风儿穿过,带来一股淡淡的清香,仰头看去,竟看到了挂着果实的核桃树,惊喜瞬间占满了我的心,那熟悉的核桃叶清香曾伴随我度过少年的时光。
我的少年时光是在城市西郊的老宅里度过的。那是个二进院落的四合院,南面临街是一排平房,东面坐落着一栋瓦房。在瓦房对面的空地上,喜欢绿植的爷爷栽种了一棵核桃树、一棵石榴树、一棵花椒树,还有许多的花草。而我所住的房前就是那棵高大的核桃树。
每年开春时节,院里的树木花草随着春风的抚慰渐次由淡到嫩而汪汪的绿了满园,核桃树那椭圆形的叶片儿也浓郁如伞盖般伸向四面八方,伸到了我读书的窗台。那时的我常常坐在窗前,轻嗅着核桃叶的清香,读书做作业。尤喜欢下雨天,听雨敲打着树叶,宛如悠扬的乐章;看窗纱上映出的叶影儿,随风起舞;时常痴想:云中谁寄锦书来。而今回想起那浸润着清香的日子,那肆意放飞的思绪,那是多么快乐的青春时光!
进入火红的五月,红彤彤的石榴花迎着明媚的阳光开得绚烂迷人;核桃的花序也悄然开放,长长的花蕾嫩绿嫩绿的,被叶片包围着,因花与叶同色,不经意间很难被发现。低调的核桃树浑身是宝,淡绿色的花序有长寿菜的别称,可炒可凉拌,清心明目,能补脑,可润肠,有着极高的营养价值,是可口而又独特的美味。它的叶子不仅可观赏,还可采来做书页,满书馨香。更可喜的是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用核桃叶染出来的头绳,色彩亮丽,自带清香,扎出来的蝴蝶结灵动而美丽,编出来的手环是乞巧节最美的装饰。
六月核桃灌满油,八月核桃用棍敲。这是母亲面对满树果实时常念叨的一句话,而我们姐弟经历了艰难的实践才真正理解。当核桃如绿元宝一样挂满枝头,嘴馋的我们就迫不及待地砸核桃尝鲜。鲜核桃有着厚实的绿衣,要剥开的代价就是绿汁溅的满身满手,而撬开核桃壳,那桃仁竟是浓汤水。看着洗不净的黑手、花点斑斑的衣服,才明白六月的核桃真的不能吃。到了七月末,核桃基本成形,可核桃皮仍难剥离,经过一番辛苦后,才尝到那白白嫩嫩、软糯清甜的核桃仁。到季的核桃人们只需用棍轻轻敲打,随杆坠落的核桃果与皮自行脱落,当然这时的核桃还是湿的,需晒干后才能保存。
核桃在我国南北方广泛种植,核桃的品种是多样的,而按照核桃仁的不同可分为绵仁核桃和夹仁核桃。绵仁核桃,隔膜退化或较薄,果仁易完整分离,外壳薄且脆,出仁率高而广受欢迎,药用价值更易发挥,以直接食用为主。夹仁核桃,果仁被内部木质隔膜紧密夹持,需借助工具破壳取仁,外壳较厚且质地坚硬,出仁率低,多用于深加工,如榨油、制作糕点等,部分品种可用于文玩核桃,盘玩价值高于食用价值。文玩核桃起源于汉,流行于唐宋,盛行于明清,具有艺术价值和医疗价值,乾隆皇帝尤喜揉手核桃,并赋诗:掌上旋日月,时光欲倒流。周身气血涌,何年是白头?
我家的核桃树则为夹仁核桃,每次食用都要借助牙签之类的工具才能取出果仁,往往是吃的没有扔的多,可依然是乐此不疲。仁厚的母亲每年到季采摘后,总会把核桃分成多份,送给姑姑、婶婶及她们出嫁的女儿,共享丰收的成果。每当我剥取果仁食用时,总能感受到母亲深深的爱意。
望着眼前即将成熟的核桃,小小的果实却赋予满满的能量,承载着浓浓的亲情,传承着中华优秀的传统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