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菜市,有“历史”原因。
早年老家岭坡地十年九旱,从不种菜,菜是稀罕物。过节有了萝卜韭菜,吃撑是常事。对菜的渴求,是我永难忘却的童年记忆。
后来安家洛阳,惊喜:洛城的菜市场遍地开花,菜又多又漂亮,天上人间。于是,家邻近的两个菜市就成了我常去之地。
龙鳞路生鲜广场,恢弘,大气。菜全质量好,服务专业。若说它是高雅庙堂,那么,向阳路菜市场就是烟火人间了。
第一次去向阳路菜市场,我走防洪渠大堤,菜市就在堤下,更亲近土地。下堤坡折转进西口,进去又是一道坡,草青坡长,很独特,想起家乡的坡道,似曾相识,亲切感油然而生。菜摊随坡摆,一片活泼泼的别致。市场时宽时窄,随着地势曲折延伸,像摇摇晃晃的醉汉向东蹒跚,直到那个转角——有趣的扇面大坡。
转过弯,菜市立马成了酒醒后的“五好青年”:向阳路笔直齐整的南北大街,规规矩矩。规整却不失红火,那长街漫坡别有风韵,两侧菜摊相连,弥漫着市井巷陌的烟火气息,一街生动。
五花八门的生鲜,不讲门第贵贱,共处一隅。超市里的黄瓜精挑细选,直溜壮硕;而这里的黄瓜却形态各异,大的小的、直的弯的,悉数登场。有人弄了一摊野云苋、马齿苋、红薯叶,论把卖。玉米棒子堆成堆,就连娇气的“正宗笨蛋”也是堆地上,不像超市里的鸡蛋,一蛋一窝,整齐排队。这里的货品伸胳膊蹬腿的,不但价格亲民,更把你带进烟火人间。
在生鲜广场,想要个泡沫箱。老板:5块。转到另一摊,菜全品相好,箱子2块,我二话不说,要箱子带买菜。结账时,老板呵呵:箱子就免费送你了。
因为常逛,不少摊主成了熟人。我耳朵背,大家另有语言:点头一笑,打个手势,啥都有了,就这样常被关照。那一刻,只觉得满场都是赏心悦目的人,徜徉其间,一片心花开。
不夸张地说,菜市里的菜我吃了个遍,把早年的亏欠都吃回来了!但吃来吃去,猛然发现我的味蕾改不了旧时模样,玉米糁汤小米粥、萝卜白菜,味道深长最耐吃,直叹:“论吃还是家常饭呀!”兜兜转转,我好像又回到了原地,繁华落尽见真淳,返璞归真。
菜市丰富了我们的生活,如此让人留恋。儿孙们笑我的萝卜白菜玉米糁,是他们另有所爱,他们将来念念不忘的肯定是洛城的菜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