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是鲜卑拓跋部建立的政权。在十六国大乱中,北魏逐步壮大,统一黄河以北。此后渡河南下,与东晋、南朝争锋于河洛,后占领中原,最终成为与南朝隔淮河对峙的北方帝国。
1 鲜卑拓跋部的兴衰
《魏书·序纪》载:“黄帝有子二十五人,或内列诸侯,或外分荒服。昌意少子受封北土,国有大鲜卑山,因以为号。”鲜卑族属古代东胡系民族,居于鲜卑山(今大兴安岭),遂以此为族名。
鲜卑早期历史与洛阳有密切的联系。《国语·晋语》载,定都洛阳的周成王举行会盟时,其中即有东夷鲜卑。东汉建都洛阳后,鲜卑人到洛阳朝贡。东汉永元三年(公元91年),窦宪大破北匈奴,鲜卑占据北匈奴故地,北匈奴残部十余万落(户)皆自称鲜卑,鲜卑势力渐盛。
汉桓帝时,鲜卑首领檀石槐建王庭于高柳北弹汗山(今山西阳高西北),组成诸部军政联合体,尽据匈奴故地。檀石槐死后,诸部军政联合体瓦解,鲜卑族逐渐形成四大部落,即乞伏部、宇文部、慕容部、拓跋部。
曹魏黄初元年(公元220年),鲜卑拓跋部第三任酋长拓跋力微继位,此年被视为北魏确切纪年的开始。拓跋力微迁居盛乐城(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建立酋长世袭制度和四部大人议事制度,标志着政权雏形的形成,故北魏奉拓跋力微为始祖“神元皇帝”。
拓跋力微于曹魏景元二年(公元261年)遣太子拓跋沙漠汗至魏都洛阳为质,曹魏与拓跋部开始和亲、互市。此后十六年间,拓跋沙漠汗长期居留洛阳,与中原士人多有交往,逐渐汉化。西晋武帝时,拓跋沙漠汗归国,诸部大人前往迎接。酒酣之际,有鸟飞过,拓跋沙漠汗用弹弓击落飞鸟,众人大惊。有人遂向拓跋力微诬告拓跋沙漠汗有“异法怪术,乱国害民之兆”。拓跋力微时已年迈昏聩,遂杀拓跋沙漠汗。
拓跋力微死后,部属离散。西晋永嘉二年(公元308年),拓跋沙漠汗之子拓跋猗卢重新统一鲜卑拓跋部。他与晋通好,在讨伐匈奴汉国(前赵)的战争中屡立战功,于西晋建兴元年(公元313年),被封为代王。
东晋咸康四年(公元338年),拓跋猗卢之侄拓跋什翼犍即代王位。东晋太元元年(公元376年)冬,前秦讨伐代国,拓跋什翼犍兵败被杀,代国灭亡,前秦统一北方。
2 北魏攻克洛阳
淝水之战后,前秦政权倾覆。东晋太元十一年(公元386年)正月,拓跋什翼犍之孙拓跋珪乘机召集旧部,在牛川(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东南)召开部落大会,即代王位。同年四月,改称魏王,建元登国,表示不再受晋朝封号,史称北魏。
从北魏登国二年(公元387年)起,拓跋珪连年征战,屡战屡胜,北魏成为北方最强大的势力。北魏天兴元年(公元398年),拓跋珪迁都平城(今山西大同),正式称帝,是为北魏道武帝。
北魏天赐六年(公元409年),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去世,太子拓跋嗣继位,是为北魏明元帝。七年后(公元416—417年),东晋大将刘裕北伐,灭后秦,占领黄河以南。
东晋元熙二年(公元420年),刘裕逼晋恭帝司马德文禅位,即皇帝位,国号宋(史称刘宋)。司马楚之等东晋宗室成员及平阳太守薛辩等北方将领纷纷归降北魏。北魏派大将于栗磾陈兵河阳(今河南孟州西),为攻克洛阳做准备。
北魏泰常七年(公元422年)五月,刘裕去世,北魏明元帝认为是对宋用兵的良机。十月,明元帝下诏南伐,于栗磾率兵强渡黄河,迅速击破刘宋邙山防线,直逼金墉城。次年(公元423年)正月初一,于栗磾率魏军包围金墉城。初五,宋河南太守王涓之弃洛阳城逃走,魏军占领洛阳。
《魏书·太宗纪》载,北魏明元帝随后渡河至洛阳“观石经”,并接受“蛮王梅安率渠帅数千人来贡方物”。明元帝回到平城不久即去世,其子拓跋焘继位,是为北魏太武帝。
北魏得洛阳后,在陈留、成皋、洛阳构筑军事防线,并在黄河修建多处浮桥连接河北,以此为据点向南推进。
据《宋书·到彦之传》、《资治通鉴》卷一百二十一,北魏神?三年(刘宋元嘉七年,公元430年)四月,宋文帝刘义隆命大将到彦之率军北伐。七月,宋军自淮入泗,前锋逼近,“魏滑台、虎牢、洛阳守兵并走。彦之留朱修之守滑台、尹冲守虎牢、杜骥守金墉”。北魏延和二年(刘宋元嘉十年,公元433年),北魏反攻,先攻克金墉城,后攻虎牢,杜骥弃城逃走,尹冲战死。宋军退守滑台,最终败退彭城。此次北伐失败,使南朝此后十余年无力大规模北进,北魏巩固了对洛阳的占领。
3 北魏戡定中原
此时,洛阳地区为新征服区,人烟稀少,北魏设戍镇镇守,但未能有效建立郡县政权。此后,北魏破柔然于大漠,灭赫连夏于统万(今陕西靖边北),败刘宋于彭城(今徐州),又攻灭北燕、北凉。北魏实现北方统一,下一个目标是稳固控制中原。
刘宋在中原仍有残余势力。北魏占领区内,汉人建坞堡自保,一些少数族豪强割据一方,暗通南朝,其中中原最大的“胡人”集团是上洛(豫陕交界处的商洛山)的巴人集团。北魏太延五年(公元439年),北魏已基本控制黄河流域,巴人首领泉景言(或作泉景元)率部投降北魏。
泉景言归附后,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立即进占上洛,在此设洛州(治上洛,今陕西商洛)。同时从弘农郡分出宜阳郡(治宜阳,今河南宜阳西),辖宜阳、新安、东亭(县治约在今嵩县境)等县,任命泉景言(元)为建节将军、宜阳太守,世袭宜阳县令,封丹水侯。
与北魏对峙的宋文帝刘义隆是南朝少有的明君,他经营三十年,使长江流域经济繁荣。宋文帝一直以收复河南失地为目标,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也志在吞并江南。刘宋元嘉二十七年、北魏太平真君十一年(公元450年)七月,南北爆发决定性的战争。
刘宋此次北伐兵分三路:东路军主将王玄谟,率宋军主力约十万(史载主力六七万,或云十万),兵出彭城,目标是横扫齐鲁,自滑台(今河南滑县东)渡河,直指北魏腹地;中路军主将刘康祖、王方回、梁坦等,率步骑约十万,取道许昌,攻击洛阳;西路军主将建威将军柳元景、副将薛安都等,率军约十万,目标是攻取弘农、陕城,威胁长安,牵制魏军;王玄谟为北伐总帅。
战争初期,宋军三路进展顺利:东路军攻占北魏济州首府碻磝(今山东茌平西南),进围滑台;中路军攻克长社(今河南长葛东)、大索(今河南荥阳),逼近虎牢;西路军连克鲁阳、卢氏、陕县、潼关,关中震动。然而,王玄谟指挥失误,围滑台数月不克。北魏完成动员后大举反攻,太武帝拓跋焘亲率大军南下。
闰十月初八,魏军主力渡过黄河,直逼滑台宋军。王玄谟惊慌失措,弃军而逃,宋军溃败,东路军瓦解。
宋文帝见东路军败退,急令进展顺利的西路军撤回。西路军所取得的战果尽失。
西路宋军撤退后,北魏永昌王拓跋仁率骑兵约八万(史载数万骑),自洛阳南下,直趋寿阳(今安徽寿县)。宋文帝恐镇守寿阳的豫州刺史刘铄被围,急令已进至虎牢的中路军主将刘康祖回援寿阳。刘康祖回师途中,在寿阳北数十里处被拓跋仁骑兵追及。宋军力战不敌,全军覆没,刘康祖战死。
十一月底,魏军各部进抵淮水一线。北魏太武帝见彭城、寿阳等坚城难下,决定置宋孤城不顾,渡淮南进,兵锋直指长江。十二月初一,魏军渡淮南下,宋军多城守将望风奔逃。十二月十五日,北魏大军抵达瓜步(今江苏六合东南),与建康隔江对峙。
北魏缺乏水军,无法渡江,半月后开始北撤。途经盱眙(今江苏盱眙东北)时,拓跋焘向守将臧质索酒,臧质封人尿与之。拓跋焘大怒,挥军猛攻。宋军顽强守御,战况惨烈,双方伤亡惨重。魏军围攻月余不克,且疫病流行,被迫撤军,沿途宋军不敢追击。
此役(史称“元嘉北伐”或“瓜步之役”)使宋魏两败俱伤,进入长期相持阶段。宋文帝去世后,继任者(前废帝刘子业等)暴虐,南朝陷入内乱,无力北顾。北魏虽经此战,太武帝亦被宦官宗爱所杀(公元452年)。文成帝拓跋濬及其子献文帝拓跋弘在位时,北魏虽以军事手段逐步占领淮北部分土地,但社会矛盾尖锐,统治危机显现。此时,急需一位雄才大略的统治者来革新政治,挽救危局。时势造英雄,这位鲜卑族的改革者便是北魏孝文帝元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