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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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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地名也是记住乡愁

日期: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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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名看深圳》 尹昌龙 著 深圳报业集团出版社 2025年8月版

■ 尹昌龙

孔老夫子有一句话,知名度很高,叫“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孔老夫子很重视名,名分,名字、称谓,在他看来,这是说话做事的前提,没有名的合理性,就没有事的可行性;名字起不好,不仅话说不周全,事也办不顺当。也正因为孔老夫子对名的重视,千百年来,地名在传承之际,也形成了中国的另外一种文脉,即从地名解读历史,保存记忆,这成了文脉得以延续的重要路径。对于从事地方志研究来讲,如何挖掘地名的文化内涵,如何从地名的演进中看到文化变革的脉络,便是在地叙事的重要内容。

先想从我个人的地名经验出发来谈谈感受。我的老家在安徽省和县西埠镇,从上学时候起,我就很想了解这片土地曾经发生的故事。有一点困惑,我们镇并没有一条河流蜿蜒而过,那为什么以“埠”命名,而我们村叫孙闸,可并没有河的闸口存在啊!于是就推断我们这一带曾经有河,也许已经干涸了,连河床都不复存在了。后来在大兴水利的年代,村里人挖水渠就挖出了许多沉埋在地下的柳树的树干,还有一些陶陶罐罐。柳条多在河边生长,这进一步证明了这里曾经有河流的存在,虽然我们不知道河流是在哪年消失的,但西埠这样的地名千百年来保留着早先的记忆。

还有靠我们镇后面有座山,叫黛湖山,在我们这片丘陵地带,也算是有代表性的山峰了。为什么叫黛湖山呢?至今无考,黛湖山周边无湖,但从地面来看,这里应该曾有一片较为广阔的湖面,应该叫黛湖,而且湖比山可能更有代表性,所以以黛湖的名字来命名旁边的山。山脚下有个村庄,原来的名字叫“留船集”,当推断为黛湖的码头所在地,并因埠成市形成集镇。只是后来刘姓的村民聚集得越来越多,后改名为“刘传集”。湖不在,码头和集市也不在,再叫“留船集”可能也不合适,但从黛湖山和留船集的名字,我们不妨推断这段湖光山色的历史。有知识考古一说,也不妨有地名考古的办法,从地名所保留的记忆中,我们可以想象和触摸已经消失或被遗忘的历史。换句话说,从地名感知历史,从历史把握文脉,从文脉记取乡愁,这是我们必须承担的文化工程。

《从地名看深圳》这本小册子,主要是讲深圳这片土地上的地名的。深圳是移民城市,对万千移民来说,要融入这块远在祖国南方的土地,就必须要接续她的文脉,承担她的使命。而化异乡为本土,就需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过程。地名往往带有很强烈的地理色彩,以地理的形貌命名,往往最直接、最直观,比如喊人“大头”“大个子”一样,特别好辨认。按照这一特点来理解,深圳的地名就很有意思,深圳地名中就有很多“岭”,如园岭、八卦岭、黄贝岭、冬瓜岭等;还有很多“岗”,笋岗、凤岗、龙岗、皇岗,这就说明深圳是个以山地为主的地方,虽然隆隆的开山炮中很多山地已被夷为平地,但从这些地名中还能想象当年的形貌。深圳还有很多地名都有“沙”字,如沙头、沙尾、上沙、下沙等,这说明深圳是片靠海的区域,那些靠海有沙滩的地方都可以以“沙”字来命名。

有意思的是,深圳的文脉有接续更有创新。在改革开放大潮涌动的时代,地名也随着事业的发展处在变迁中,比如西沥湖现改成西丽湖,香沥湖现改成香蜜湖,上步区改成福田区,大粪村改成大芬村,都是比较成功的案例。原本土气的地名摇身一变,变得芬芳可爱,变得高大上了。其实地名也并不是一成不变,它在变迁和创新中也更加生动,更带来美好的感受和希望。

从地名一路下来探索深圳,这项工程还有很多任务需要完成。这本小册子算是做了点小小的努力,只是希望从这些地名的考辨中,我们找得到过去,更能看得见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