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我们一行人到重庆奉节兴隆镇度假。兴隆镇地处喀斯特高山台原,这里群山环绕,森林草场遍布,气候凉爽,有“重庆凉都”之称。在朋友的照应下,我们收获了一段美好的山居时光。
一、采蘑菇
雨后的清晨,一个个鲜嫩水灵的蘑菇,打着“小伞”,憨憨地站在那儿。那是可食用的松乳菇,也叫枞树菌,它长在松林湿壤上,橘色伞盖,有淡淡的松脂清香。
一个、两个、三个……真是采不完!山林里满是大家的欢呼声。钻进松林,踩着松针沙沙作响,蹲下身,放眼望去,很容易就发现蘑菇。它们有的零星散落,如同大地睁开的惺忪睡眼;有的三两个簇拥生长,相互依偎;还有的躲藏在厚厚的松叶下,要拨开松叶才发现。指尖触碰枞树菌时,微凉,轻捻菌柄,发出微妙的声响。嗅一下,还带着松香和泥土气息,极其鲜嫩。这是山野的馈赠。我们将蘑菇轻轻放到篮子里,没多久就装满了。
采了蘑菇回来,朋友的母亲将其清洗干净、撕条,用当地烹饪手艺,加入热菜籽油、红辣椒、姜蒜等,做了一大盘爆炒鲜菇,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
二、看日出
为了赶早,我们三四点就起床,坐车前往金凤山。四周山野,万籁俱寂,仍在酣睡中。墨蓝夜空,闪烁着点点星光,在苍劲的山间显得尤为可爱。
等候日出时,我们邂逅了云海景象。站在山顶俯视,一时感觉脚下不是山,是海。这片海苍苍茫茫,似云,像雾,从山谷一直漫到山腰。薄薄的雾气,丝丝缕缕地向上飘。风吹过,云海翻涌着,山下的屋子若隐若现,宛如仙境。鸟儿叽叽啾啾地叫着,空气无比清冽,带着草木和露水的味道。深吸一口,感觉肺里都灌满了纯净。
不多时,天边露出鱼肚白,一抹绯红渲染开来,仿佛谁拿了一支巨大的画笔,调入橘红、金黄等颜色。远处,连绵的山峦呈灰蓝色,层层叠叠,让人分不清是云还是山了。而眼前,山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一个红彤彤的圆点,从山峦和天际交界处探出了头。起先,它温润得如同一颗玛瑙珠子。顷刻间,一轮圆日挣脱了云的怀抱,散发出耀眼的光。当千万缕晨曦映照起来,山峦如同酣睡的婴孩初醒,大地万物,被镀上了一层流动的、跳跃的金箔,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整个山峦,静谧柔和,辽阔美好。
看着这幅金色画卷,瞬间所有赞美之词都黯然失色。原来,大自然才是最伟大的创作家。
三、戏水、喝茶
葱葱郁郁的山林,是天然的调温器。我们到龙桥河景区乘凉。一走进山里,丝丝清凉,迎面而来,一瞬间暑气全消。支起小茶炉,山泉水煮开的咕嘟声,和着溪流潺潺的水响,格外悦耳。西瓜浸在溪水中,自带“冰镇”效果。抿一口清茶,与朋友们聊着天,夏日如此快乐。
到溪中玩水也很快乐。水流温柔地推搡着脚踝,细沙在趾缝间钻动。溪水清得晃眼,翡翠般绿,轻轻流动着,漫过被磨圆了的鹅卵石。水中,一群群小鱼穿梭其中,极其灵敏。眼看着它们毫无防备地游过来,轻放网兜,就要捕到了,可它们甩一甩尾,已不见踪影,故意逗你玩儿似的。
我捡起鹅卵石。这些小石头,躺在这里多久了?流水从它们身上淌过,阳光照得它们发光,它亘古不变地守在这里,伴着清风明月,看着四季更迭,安之若素。这样一想,当河底的一颗小石子,也真不错。
四、观野猴
正对着溪流出神,忽听得头顶枝叶一阵窸窣。抬头望去,不远处的树冠间,几个灵巧的身影在枝叶间腾挪跳跃——是野猴!但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们在凉亭里吃西瓜。一转过头,那只野猴蹲在十多米外,眼巴巴望着我们。众人惊呼,本能地防备。可它一动不动,眼神平静,还带点儿委屈。噢,它想吃西瓜。我们快速撤离,把西瓜留在凉亭里。它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凉亭。
它拿起两块西瓜,还咬着一块,跑到桥头,坐下来美滋滋地吃起来。它一身棕色光滑的皮毛,鼻子微翘,目光炯炯有神,四肢矫健。它吃得气定神闲,还剩两块,却不吃了,抬头看着树上。
哎呀!树上还有三只猴!两小一大,猴妈盘腿坐在树梢上,一手抓着树干,一手抱着小猴崽。猴宝趴在妈妈怀抱中,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双脚和尾巴轻轻垂下来。另一只猴子,蹲坐在另一条高枝上,伸着脖子张望着我们。这时,地上的猴拿起两块西瓜,敏捷地爬上树,将西瓜递给了树上的猴妈和大猴。原来,这是温馨的一家四口!
五、赶早市
清晨,朝阳轻柔,草叶上还带着露珠,我们走路去赶早市。兴隆镇的早市非常热闹。
街边小摊,或是一方麻袋,或是一只背篓、竹篮,里头装着各色山货,晒干的药材如灵芝、天麻、黄芪、党参等,新鲜的蔬菜如萝卜缨子、嫩黄瓜、茄子、蘑菇、辣椒、一掐就冒水儿的绿叶菜……青脆李和杨梅等果子也很新鲜。布袋里的土鸡蛋,堆成小山的洋芋(土豆),一块块结实的熏腊肉,无不吸引人。一盘又一盘新鲜的玉米糊,当地人称为“苞谷浆”,明黄色特别亮眼,可煎可煮,营养又美味。
摆摊的都是当地的山民,他们的布鞋还沾着泥,不用怎么吆喝,东西很快就卖完。他们有的在唠家常,有的在削小土豆,有的拎着秤正瞧着码。赶早市的人,提着竹篮,挑拣着水灵灵的瓜果,不用讲价,摊主也会给最优惠。
小餐馆里,烟火气十足。柴火鸡的大灶台正烧着火,铁锅里咕嘟着跑山鸡,混着老姜、山椒的浓香直往人鼻子里钻。如果吃不惯火锅,那么吊锅合渣饭最适合我们。餐桌中间吊一口大锅,吊锅里有合渣、酸萝卜老鸭汤、香糯的锅巴土豆。其余各式辅菜,如土家香肠切片、葱炒猪肝、苕粉腊肉、手撕包菜等,吃到满足。
在山中居住了一个多月,习惯了山野的清风、流泉和星光,离开时,大家都恋恋不舍。这段日子,如此清澈明亮,将成为我们心底永远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