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万益先生见面是在一次采风的诗会上,我忽然听到“万益先生,诗人,广东省作协会员,退休后潜心写作,常于省级刊物发表诗文……”我心头一震,发现父亲称赞的万益先生竟在我们的身边!之后,我拜读了万益先生所有发表过的作品和别人写的关于他的文章,在这些文章里,我对他的了解更全面了,印象也更深刻了。
《阿J的记忆》一文,写尽了母亲一生的悲苦及作者感人至深的孝悌深情。“听大人说田间有一种天鹅草可治‘心头痛’,我一大早就跑到田头,小心翼翼地拔起小小的天鹅草,凑齐一撮后在清泉里清洗。回家拿来盛着清水的小碗,拧出草汁滴入小碗中,捧到阿J面前。”小小年纪的“我”,看到母亲深夜备受疾病折磨,无比担忧与心痛,天放亮就跑到田间寻草药。“我羞愧,作为稍有文化的儿子,不关心体贴耄耋之年的母亲,关注她的微妙变化……”“我试图与阿J多交流,多聊旧事,特别请她回忆我的成长过程。阿J的眼神变了……”“阿J!只要您健康长寿,任性吧,孩儿未能削肉还母,剔骨还父,总能遵嘱尽孝!”这是“我”知道母亲患了老年人痴呆症时由自责愧疚到言行的变化。“我飞奔回家,没有向家人谢罪,却拿出白布米袋,在下方剪去十公分,求阿J重新缝上。”当“我”无意中听说妹妹为了给“我”多带一点口粮去学校而偷偷地煮白开水充饥时,“我”为自己一时的食欲而羞愧难当,马上跑回家剪短米袋。“我知道父母在撒谎,哪来的钱呢?但还乖乖地照顾好小妹,同伴都跑到公路边看汽车、牛车、单车。我不敢造次,困了,抱着小妹,傍着树头,在树荫下睡。”(见《菠萝之思》)。亲情散文中,充满着这种浓厚的孝亲悌友之情,真切细腻,感人至深。
在他的《父责》中,我们读到了一个严慈相济的父亲形象,也惊喜地看到在网络游戏侵蚀青少年的时代,一位充满智慧的父亲是如何做到事业与育儿皆成功的范例。为人父母者读之,相信能在其中找到有效的育儿之道。
万益先生的散文集《阿J的记忆》,语言质朴,以细节取胜,用真情感人。每每读之,总是于不知不觉中泪目。而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作者笔下的人物,总闪耀着人性之光。无论是在贫困中坚守着尊严与奋斗精神的母亲,还是多次出现,默默地照顾我们的林区看管者“场狗”和收购柴叶的质检员,抑或是偶遇心照不宣地帮助我们的他乡人们,都身带人性的光芒。这光芒,照耀着作者的成长之路,也照亮了读者的内心世界。
《阿J的记忆》一文中,为了挣学费,母亲忍受着被狗咬伤的疼痛,带着“我”到树林里耙树叶。“我们也不例外地折枝,严格是不允许的。‘场狗’严肃地盯住我们,当他看到怯怯可怜的求情目光时,默默地离开了。”“‘场狗’来了,带着缴来的大刀,斩断多余的桉树再生枝条扔在地上,看着母子惊愕的目光,默默地离开了。”“太阳西斜时,‘场狗’来了,村里的几位耙柴者来了,耙柴、折枝、捆绑、装车,一壮汉走到车前,拉起了车……”“质检员伸手插入柴把中间抽出还夹着露水的柴叶望着可怜的母子,默认了。”
《番薯春秋》中,当母子冒着风雨把薯藤、薯叶拉到市场时,“等候着购买的居民和附近生产队的农民,看到全身湿透了的弱小母子,脸上充满怜惜之情。番薯藤一元五毛一千枝,薯叶三分钱一斤,一口价分了车上的全部。”《父亲的禾虫梦》中,父亲的视力严重丧失,不能再捉禾虫时,“逢好流水,送上一斤几两。母亲将禾虫炒咸,一口粥一条,省着吃。”《代销店,儿时的乐园》中,“每逢我打酱油,他手持的竹筒量器总是满满的,若是买盐,秤杆也向上移。”“我买便宜黄色纸作练习本,福叔主动帮我割纸并用钉书机免费装钉。”《菠萝之思》中,“母亲视一年实收情况,决定每只菠萝的分派。”“我与小妹则将母亲分派的菠萝包挨家挨户送上”……
文章如实写来,笔触轻淡,用语简练,却充满深情,于平凡之处显深刻,让人感动于苦难年代中“小人物”身上的人性之美。不禁掩卷沉思:几十年的岁月长河,冲刷掉了多少人和事,却冲不掉那一份份真情。而这本散文集,何曾不是他用善心和才情来感恩社会,回馈社会的一份厚礼?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原本只想拥有一缕花香,他却给与你整个春天!